第63章 明镜高悬心思乱(1 / 3)
西梁历一六二年,北戎历鸿灵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孔慕贤在太京州对剑胄王骑感到震惊,而在万里之外的陵阳城,此刻也非常热闹。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秩序,各种各样的人开始涌入,除了无人攀登的三千琉璃大道,其他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
江湖中的游侠来来往往,生活无定,他们没有做官的野心,也不懂策略布局。陵阳城热闹时他们前来参与,热情消退后便挥刀骑马离开,随意选择一个方向继续他们的流浪生涯。因此,陵阳城的江湖像一潭活水,每天都充满过客,也从不缺乏故事。然而,每当江湖中有动静,总会有人紧随其后。
这已是审案的第四天,大象载着一队商人进城,接着是骆驼和高大的马匹,天空中一只色彩鲜艳的孤鹰翱翔,官道上挤满了穿着奇异服装的队伍。巷子里,一些小丑踮着脚抬着红色的轿子,偷偷笑着。鸿楼上的太阳炽热,大风吹过市场,破碎了寒杏的宁静,义庄里,棺材被打开,所有的陪葬品都被盗走,古井中,流血的孤魂伸出半只胳膊。接着,大雪覆盖了整个城市,无论是罪恶还是准备犯罪的人,一切都变得安静。这份寂静并非因雪而来,而是城中的人已从江湖回到了庙堂。
喜欢热闹的江湖人逐渐离去,善于权谋的人开始崭露头角。相较于江湖人的散漫无序,陵阳城的新居民显得井然有序。毕竟,他们都是熟读兵法、受过私塾教育的知识分子,自然比那些以刀口舔血为生的江湖人士更有风度。无论是勾结外敌还是趁火打劫,他们都比江湖上的访客显得更加礼貌。就像“打一巴掌给颗糖”,这些新来的家伙都是讲究文明强盗行为的违法者。当然,这种先报告再作恶的行为,比直接动刀剑更为狡猾。
宁远扛着红缨枪,静静地站在东门的人群中。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他周围,将每条街道堵成了腥臭的血管。人潮不断地碰撞着他的枪,宁远却像根深植在土中的钉子,纹丝不动。他在等待他要等的人进城。不久,城外涌进了一队穿红衣的人。他们全身披着红色的连体长袍,只露出一条眼睛的缝隙,手里握着细长的镰刀,刀刃微微卷曲,正是当初跟随宁远进京的金墉城的壮丁。只是现在,他们又换上了服部兵乙的装扮,显得奇特而应景。领头的人三十多岁,挂着一串骷髅,看见宁远就笑,他是唯一没穿服部兵乙衣服的人,就是晓行夜宿的少主丑时生。
丑时生说:“将军,人都带来了,不多不少。”
宁远微笑:“辛苦了,我会带你们去见我的八师兄,他会送你们去工作的地方,以后安分守己,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惹是生非!”
“将军,为何你不与我们同行?”丑时生听出了言外之意。
宁远挥手,转头望向城中央那座直入云端的大山:“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在淑刑院内,墨林三人设立了一座公堂,这已是审理案件的第四日。文般若与墨旋坐在一起,而墨林和灵瑜则坐在对面,贺华黎则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原本灵瑜不应参与,但由于镇远将军是邺王的亲信,而灵瑜是将军之女,贺华黎深谙世故,自然懂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墨林这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云游道士,能一直得到灵瑜的青睐。但这与他无关,毕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奴仆,从不懂得何为得罪人。
文般若的神情显得有些沮丧,自他在钰璟宫遇袭以来,这位白衣侠士仿佛失去了灵魂。他的伤口已经没有血迹,面色苍白而紧绷,嘴角抿成一道细线,眼神中充满了游离不定。本应先审问他,但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迷障,无人能理解。众人畏惧他的武艺,也不敢轻易逼迫,只让他抓住墨旋的黑衣弟子,接着传唤了百里太后案的目击者。
灵瑜注视着文般若许久,用肘轻碰了下墨林:“他为何变得如此不同?是被棺材里的刺客吓到了吗?”墨林摇头:“不完全是,更多的是被自己吓到。书生被人杀害,善骑之人被人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恐惧的一天,但这一天就这样突然降临,毫无预警,毫无防备,然后他就败下阵来,甚至连逃跑都未曾熟练。”
“他怎么像个孩子一样?”灵瑜俏皮地偷笑。墨林笑着轻点了一下灵瑜的额头:“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个孩子。”
谈话间,堂上站起了三个人,都是仆人的装扮,两男一女,年龄不等。贺华黎开口:“这三人是当日除了邺王三人外的幸存者,两位道长可以开始提问了。”
墨旋立刻伸手打断了贺华黎:“邺王和大礼官现在仍被软禁?”这是直接向贺华黎索要人。贺华黎面露愁容,但言辞间没有丝毫破绽:“恕老奴无能为力,若帝后的真相不能公之于众,老奴就不会解除对邺王府和大礼寺的戒备。这是关乎国家兴衰的大事,交给明智之人并无差别。但若交予杀害忠良的凶手,将是国家的灾难,所以还请两位见谅。”
墨林闻言挥手不再理会贺华黎,冲着三人眨眼说道:“你们三位,自我介绍一下。”说完,三人纷纷跪下,各自陈述身份:“我叫骅安,是钰璟宫的马夫。”说话者年过半百,相貌平平,实在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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