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来自香港的信(1 / 2)
该打第三次鸡血时,周树海早上上班的路上,先抱了一只三斤重的白色来杭鸡放在医务所,让盖爱琴帮着看一下。
盖爱琴讲,”没问题,医务所里现在专门在院子角落厕所旁辟出一个小的养鸡场,职工们送来的每一只鸡都栓了一个小牌牌,上面写着职工的名字,牌牌栓的很紧,搞不乱,但打完要自己把鸡带回家,这一只鸡供一家人打半年时间,得好好养着,等咱辛屯自己养鸡场的鸡出来,鸡不紧张了公家全包,你们直接来打就是。“
周树海到了工区,收到一张挂号信的通知单,让他到邮局取信,他想着二哥寄信还咋寄挂号,下班时他算计着还要取信打鸡血,得赶着这两个单位下班前过去,早了半个钟头上井,离开工区。
现在取信已经不用再跑南滩公社,辛屯已经有了邮电所就在医务所门口,邮电所里没几个人,他取信的时候,邮递员收到取信单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问,”你是周树海本人吗?“
周树海讲当然是,取出他的工作证,”你看看是不是我。“
邮递员对照着工作证看了半天,进到屋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不是常见的牛皮纸信封而是白色的,信封的边边上还印着红色和蓝色的道道,周树海从来没见过这种信封,邮递员说,”这是从香港寄过来的信,你可要收好。”
周树海脑子嗡了一下子,说,“没搞错吧,我怎么可能有从香港寄过来的信。”
虽然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香港的一些消息,但对他来说,香港就是一个遥远得根本就不存在的世界,如果有一点印象,也就香港本来是中国人的地方,现在被英国人霸着,其它一无所知。
邮递员说,“你的工作证上不写着你叫周树海吗,这封信就是寄到辛屯矿采煤二队周树海收。”
周树海一想自己原来确实就在采煤二队的,这封信看来没寄错,他收了这封边上印着红蓝道道的信,快速地往口袋里一揣,签了字赶紧往家里走,也忘记了还要去盖爱琴那边打鸡血。
回到家,他一个人跑到里屋,扠上门,把信拆开。
原来信是何光邦寄过来的,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个来辛屯路上,认识并结拜的仁兄弟大哥。
信里说,他前两年到了香港,香港这里跟山东,跟广东和整个中国都不一样,他现在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但一个月拿的工资等于在广州的时候两年的工资,他在广州的哥哥去年的时候被打倒了,他的侄子跑回到山东去了,信的最后问他,能不能在辛屯给他侄子找个活干,最后说也不知道该称呼你树海兄弟,还是海涛兄弟,希望还是能帮一下这个忙。
周树海读信的时候,心里一直怦怦直跳,读完信后唰地把信撕成两半,恨不得把它唰唰唰撕得粉碎,把这封信撕得无踪无迹,把写信的人也撕得在世间上没有任何痕迹。
可是他忽然意识到撕得有些冒失,赶紧把撕成两半的信对好,能够看清内容,又小心翼翼把这封信放回信封,把信塞到床褥子下面靠墙的里面,又尽量冷静想着这件事情该跟谁商量,辛屯矿上从魏广忠到楚洪到姜建国到郑济国,甚至最后都想到了李大明,他都觉得不合适,跟他娘和杨玉霞说这事这两个没文化的娘儿们又能给出什么好道道来。
他想来想去,算了算这个月上班的情况,想着下个月凑歇班的时候回一趟西柳村找二哥商量一下,再问问张大善人,张大善人那里应该有招。
晚上的时候,盖爱琴下班回来把他家的鸡给带了回来,说怕留在医务所给别人偷走了,周树海这才想起打鸡血的事情。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也没心事再去打鸡血,上班的时候老觉得怪怪的,走在路上,总感觉别人在瞅他,感觉北楼里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下井走在交通巷里也总觉得背后有人瞅着,到矿上开会的时候,听着楚主任魏主任在上面做报告提到坏分子坏典型,似乎指的都是自己。不过楚主任魏主任下面见到他的时候也没啥变化,让他觉得心里渐渐踏实,几乎忘掉了那封从香港寄过来的信。
这一天矿上通知革生委开会,周树海像往常一样下井转了一圈,回到地面上洗澡换了衣服,准时来到矿办公楼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看到他进来问,“你是周树海?”
那一刹那,周树海心里一沉,差点想转身跑出去,他努力让自己静了静站稳,干巴巴地从嗓子里挤出来应承,“是。”
这两个人说,“现在你已经是南滩公社的特嫌对象,跟我们走一趟。”
周树海被带到了南滩卫生院隔壁的武装部大院里,两个人把他锁进到一个办公室就离开了,晚上一个人进来丢了一个窝头说“,赶紧通知你家里,明天开始你们自己送饭,别再吃公家的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那两个人把他带到另外一间房间,一看就是审讯的地方,换了两个人问他,“周树海,你是怎么混进辛屯矿的革命生产委员会担任副主任的,老老实实地交代你的问题!”
周树海刚一开口说,“两位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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