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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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过就是几日,是中秋佳节。

西边的天泼上了墨,逐渐蔓散开来。

彩灯已然沿路点起,一盏接连一盏,似要绵延到天的尽头去。

不知是何处先放了烟花,绚烂的花绽放在天际,如一只鸟儿在静谧林间长啼,一呼百应,烟花声接续于四方炸开,此起彼伏,不舍不歇。

康亲王府挂于檐下素日里肃穆威严的黑漆金字匾额,今也不可免俗染上了溢彩的流光。

宁婼今日换了发式,原先编好发髻余下披散在后的乌发,今日抓了几缕到胸前编作了细细的麻花,头上簪着的步摇是紫罗兰样式的,见光便显紫色,与她浅紫罗裙相映。

“成郢,你看我漂亮吗?”

丹桂飘香,隐隐还有烟火燃放后的火药味在空气中流窜不息。

成郢与她并肩走着,听罢步子停下来目光柔和地从宁婼的发饰描摹到她的鞋尖,赞许之色浮上少年青稚的脸颊,“郡主永远是最漂亮的。”

宁婼唇角微漾,不置可否,抬手拨了两下流苏,提了步子向前走。

没有言语满意与否,成郢却在宁婼转身前一刹窥见她脸上一掠而过的清浅笑意,遂也不加言语,只亦步亦趋跟着她。

宁婼与成郢刚出府门,坐于马车前室一直盯着府门的车夫立时就下了地,赶忙搬了马凳放妥当,随后低首候在一边。

然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如他所料来到,车夫抬首去瞧,见两人还滞于门前踏跺,小郡主背对着他,面对着小公子。

“怎么挑了这一件,寡淡了些。”

宁婼停在踏跺的垂带前,回身望着上一级的成郢,他身上的衣袍总色是柔白的,领边腰际袖口都用雾绿丝线绣了竹叶,细看雾绿外衫上亦埋了许许多的暗纹。

今日中秋宫宴,赴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打扮得华贵繁复。

未等成郢开口,近处的碧霄又接了烟花,声响掩盖了宁婼的一声轻笑,花火的斑斓色彩映在他身上,如同挥毫在白纸上作画。

“但漂亮。”她说。

成郢抬头望向盛放的灿烂烟花,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着这短暂却璀璨绮丽的场景。

车内悬挂的香球随着马车的驶动而微微晃动。

今日乘坐的马车是添了桌案的,案上摆着两碟子月团,一叠糍粑,一壶花茶,瓜果盘里有柚子、葡萄与石榴。柚子皮与石榴皮上已有一条一条细细的刀痕,沿着这痕迹便能将果皮剥落。

成郢与宁婼一人端坐一旁。

宁婼掀起马车侧窗的帘子,帷布包揽着玉珠串一起被捺到一侧。这一方小角能随马车行驶看见长街的景,却只能窥见一小隅随烟花变换而变色的天。

一条街两侧的商贩早早就支好了摊子,卖什么的都有,糖人、手工物件儿、河灯孔明灯、糕饼、水果鲜花……再往前,还有猜灯谜,套圈的。

鼻尖闻见柚子的清香,宁婼放下帘子转回身子,正是成郢沿着划痕剥柚子的果皮,指尖与果肉相挤压处喷洒出金绿的薄雾。

果盘里的两个柚子并没有少,宁婼才发现他是从桌下小篓子里拿的还未动过的柚子。

他手边放着一把小匕首,刀刃较平常的匕首弧度更弯一些、刀身更细窄一些,像蛾眉月。刀柄银白,缠着一条金灿灿的小蛇。

柚子上的刀痕从顶端蜿蜒而下,剥的力道控制些手法注意些,便能剥成一长条,像绿色的蛇。

“四公子看起来也不太会剥柚子。”

对面的小姑娘身子前倾一手拿了匕首,头上珠翠轻晃,娇柔的声音绞着马车内熏的檀香。

刀片上有半干的金绿汁水,泛着丝丝浅淡的苦味。

“这皮紧实,委实不好剥。”

语罢成郢眉间一蹙,手下力度加重,果皮随之脱落。

一条完整的绿色小蛇便这样呈现在宁婼面前。

成郢拿手帕擦净了皮上带的汁,捏着一头,手上下移动,柚子皮真如活蛇似的随他动作蜷缩舒张。

宁婼嘴边有浅浅梨涡,手往成郢跟前一递。

他一手捧头一手捧尾放到宁婼手中,宁婼手指一收,垂在外边的长条便晃晃悠悠个没停。

“郡主身上有帕子吗?”

宁婼另一手抚摸过皮上的圆点纹路,从腰带处抽出悬着的手帕扬给他,成郢接住一角,勾起清水壶的壶把,涓涓细流从壶嘴落到手帕上。

他擦干净了手,再拿起脱了外皮的如同雪球似的柚子,对半掰掉。

皮络断裂发出“呲啦”声,宁婼一边作弄那一条小蛇一边关注着成郢的动静,适时挪过来一个干净的琉璃碟子,成郢顺势将晶莹的果肉整瓣剥下来放到碟子里。

“卖柚子啦!卖柚子啦!不甜不要钱!”

是外边水果摊贩的叫卖声。

大虞每年中秋,皇帝都会大摆宴席,参宴会的有皇后、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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