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阑珊春意燕欲返 恍然如梦（1 / 2）

盛涂失眠了。

她从深夜三点醒来，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视着窗外那一小片天。

从深黑的蓝，到暗蓝，至浅蓝，最后泛起白色。

盛涂没有困意，也没有看手机，沉默的可怕。

那道把她召回校园的临时通知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而今日依旧不用去上学。学校召开全体教职工会议，共商特殊时期的自分课程进行计划。

盛涂早在半夜就看到了通知，她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平静的放下手机。

门“咔嗒”一声，盛涂迅速闭上眼，父亲轻轻推门进来，温柔的叫醒盛涂。

他以为盛涂还没有睡醒。

而这种温柔，让盛涂浑身发麻，心中新生出一种不同以往的恐惧和不适。

她还是装作睡眼朦胧，伪装是盛涂做的最好的一件事，目前没有任何人拆穿她的坚强外表，这是盛涂能感受到的唯一安全感。

盛涂父亲自然没有怀疑，告诉盛涂今日不用去上学以后，竟主动的把门关上，虽然还是留了一条缝，但是这个举动让盛涂愕然了。

“睡吧。”父亲离开了她的房间。

盛涂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慌张的不断地扫视周围。窗户没有被粗暴的推开，要求通风，屋内依旧是她喜欢的氤氲着温暖的倦懒气息。手机也没有被强硬的收走，预想的“不知道自律早起”的责骂也没有出现。那扇门被父亲主动关上，即使留了一个缝隙，盛涂死盯着那道缝隙，那道缝隙好像一个黑洞，把她吸入了往日的黑暗记忆。

永远被大敞着的门，没有隐私的空间，要求关门后被大声责骂后的泪水，恍然间再次出现。

盛涂重重的再次把身子摔在床上，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盛涂反而不解着，又参杂着一丝丝奇怪的兴奋，大脑飞速运转着，无数个想法跳动着，那种激动语无伦次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父亲的改变反而成为刺激盛涂神经的又一个原因，她抑制着病态的激动，死死用指甲抠着床板，指甲泛白，直到再次精疲力尽的把手垂下，盛涂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不是被闹钟，也不是急躁的呼唤，是微风拂过盛涂湿润的脸颊，凉意浸入梦中，将她唤醒。

盛涂在梦中哭泣着，原因不得而知。

书桌旁灯下的那一罐，盛涂在忙里偷闲的时候折的星星，被晨光照耀着，磨砂纸面上的闪粉烨烨的闪耀着。

风来自隔壁的阳台的屋内通风，盛涂屋子里的窗户依旧好好的关着。女孩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竟已经九点多了。她慌张着推开门，心中想着：完了，起晚了。

想着在屋内寻找父亲的身影，可怎么都找不到，盛涂焦虑的在屋内四处奔走，最后在厨房发现下好的面条，和手机里的消息。

“我有些事，早饭已备，自己吃。”

屏幕上方跳动的是“爸爸”两个字。

盛涂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用筷子扒拉了一口还温热的面条，眼中再次盈满泪水，她一边吃着，一边泪水落着，最后呜咽到吞咽不下去任何东西。

此时的盛涂父亲，联系着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此时这位同学从医，与盛涂父亲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两人见面，盛涂父亲讲完事情的缘由，即使骨子里的隐忍自尊使他没有全盘托出，可对面的老同学皱起了眉头。

盛涂父亲落寞的笑着，笑着，扶着额头，再也说不出话。

老同学拍了拍盛涂父亲的肩膀，开始讲述着，商量着，给盛涂：

看病的事情。

盛涂父亲很少，几乎没有求过别人办事，这次是他的女儿盛涂，他愿意放下那些东西。

可他不愿初次就将盛涂带到专科医院，二人商议了很久，最后定在市中心的医院的精神科，一个看青少年的老医生的诊室。

只有专科医院，有专门的儿少精神科。

可他不愿带盛涂去那种医院，那种别号为精神病院的地方。

可盛涂的情况，每日愈下，全凭她几乎耗尽全力的强撑，以至于甚至可以正常社交学习。

盛涂的这种奇迹般的能力，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

愈发强烈的晨光映在那几乎一夜全白的鬓角上。

老同学看着同样痛苦的盛涂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盛涂父亲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一个工作电话，把盛涂父亲带回现实，他明明将上午的事情都改时间了，只能皱皱眉头。

老同学看出盛涂父亲的疲惫，多年的了解使他明白盛涂父亲需要自己静一静。

“好了老盛，我也得回医院了，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我给你联系的那个医生看看再说。”

“你的压力啊，也别太大，孩子那么优秀，能过去的。”

盛涂父亲一边挂掉电话，一边和老同学同时起身，

“谢谢，谢谢你了。”盛涂父亲说着。

“没事没事，朋友朋友，说这些干啥。到时候直接去就行啊，我给你联系好了啊。”老同学拎起公文包，踏出了咖啡厅的门。

盛涂父亲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