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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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战事耽搁到了现在, 已是刻不容缓。

出发前一日,晏长陵独自与去找皇帝痛饮了一场,皇帝非要许他一个承诺,“云横, 你就说一个, 说一个要求吧, 至少朕不会那般难受。”

晏长陵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转头看皇帝, “我还真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若身去......”

皇帝一怔, 当即“呸——”了一声, “不会说话你别说......”

晏长陵却没理会他,目光认真地看着他, 继续道:“我的军功给我的夫人,白明霁, 你封她为诰命夫人。”顿了顿, 又道:“她若再嫁,你不得拦着。”

皇帝愣愣地盯着他, 本就不敢喝醉, 此时彻底清醒了,他这不是在要承诺,是在交代遗言啊, 皇帝心头一沉, 背心都发寒了, 丢下酒壶, 握住了他的手, “云横, 听朕的, 咱们别去了,好不好?朕这江山,不缺你一个能将,大不了,朕再多派几个人。”

“不是陛下的江山离不开臣。”而是他必须得死,既然要死,那就让他死得其所,死在他该死的地方。

“那是什么?!”皇帝追问,“晏侯府如今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了,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侯爷刚去,老夫人还没缓过来,你就留下来,朕决定了,你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待在京城。”皇帝态度坚决,“即便败了又如何,边沙朕不要了......”

“晏子恒。”晏长陵轻声打断,目光中含着薄薄雾气,伸手替他整理了凌乱的龙袍衣襟,“你不是羡慕我有一个家吗?”

“我把家给你,帮我照顾好。”

皇帝喉中哽塞,怒吼道:“晏长陵,你为什么非要去!你就是故意去送死的吗?”

晏长陵没答他,逼着他道:“你起誓。”

皇帝一愣,死死地看着晏长陵,晏长陵也没躲,两人目光一个震惊,一个坚定,漫长的僵持之后,皇帝瘫坐在了地上,抬手无力地竖起了二指,“朕起誓,照看好晏侯府,若有违背,朕不得好死。”

晏长陵放心了,笑了笑,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子恒,你还记得当初,你,阿姐,我,三个人,夜里睡不着,偷偷出来,坐在月亮底下,豪言壮志,谈天论地,那时候怎会想到,你就是将来的皇帝。”

皇帝心中一涩,他怎么不记得,哑声道:“晏长陵,你是朕要把你们都弄丢吗?”

晏长陵摇头,“没有丢,不过是实现了当初的愿望,各得其所,走到了各自该走的位置上。”

皇帝没忍住,眼眶内的泪落了下来,“那你答应我,活着回来,江山可以再夺,你晏长陵的命只有一条,我已经亏欠晏侯府太多,别让我再欠你一条命。”

“好。”晏长陵伸胳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心底的不甘和猜忌早已散去,彻底释然了,笑了笑,道:“陛下会是个好皇帝。”

......

夜里岳梁刚审完人,从地牢里出来,便见对面长廊下立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酒壶,也看见了他,抬手冲他扬了扬,招呼道:“岳大人,喝一壶?”

跟前的侍卫低着头请罪,“大人,小的实在拦不住。”

岳梁嘴角一抽,“你要拦得住才稀奇。”

李高谋逆一案,皇帝交给了锦衣卫和大理寺共同查办,可这大半个月以来,晏长陵只给了他人手,自己却不见踪影。

岳梁一人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大半个月,宫中的敬事房也彻底经历了一场大换血。

案子快结束了,他倒来了。

岳梁走到他跟前,“晏将军明日就要走了,不应该留在家里陪陪家人,怎来了岳某这?”

晏长陵没答,上前一步像是对待老朋友一般,亲热地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头,“这不是见岳大人辛苦,心里憋着气,走之前,怎么也该来道一声谢。”

离得太近,岳梁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揶揄道:“晏将军今夜怕是在赶场子吧,结束了一场又一场。”

“太聪明的人就是这点不好,不给人留面子。”晏长陵不邀自请,径直去了岳梁的院子内。

上回一场大火,皇帝令人重新翻修,如今院子里已看不出半点被火烧的痕迹,唯有一根黑黢黢的木桩,晏长陵回忆了一番,木桩被烧之前,应该是一颗梨树。

岳梁进屋泡了茶,见他迟迟不进来,又到了门口,看着他,“不喝茶?”

晏长陵扬了一下手中的酒壶,“今夜只喝酒。”

从把父亲送上断头台,坐上了大理寺少卿后,岳梁便不再沾酒,特殊场合也只是应付一杯。即便是上回他主动邀请晏长陵喝酒,到了酒楼,也只浅尝了一口。

岳梁看向跟前这位,瞧似明朗,对任何人都热情,实则没有几人能看懂的少年,沉默了片刻后,同小厮道:“拿酒来。”

晏长陵说想看月亮,没去屋里,择了一处干净的台阶,席地而坐。

岳梁立在他身旁,问道:“晏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吧。”

晏长陵饮了一口酒,突然偏头问他,“你后悔过吗?”

岳梁不明白他说的是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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