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亡的意义（1 / 2）

此时远方的夕阳将要落入海平面，剩余的一点点残阳穿过大海，照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我们仍是一片寂静。

陈千一已经在警察局里脱掉了那身湿透了的外卖服和鞋子，换上了一条漂亮的百褶裙和一双舒适的帆布鞋，颇有一副青春活泼的样子。

一位长相秀气的民警同志借了我一件白衬衫套装穿在身上，似乎与陈千一的百褶裙一般，带有青春年少的气息。

我们之中，最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陈千一。她走上前，将云澜奶奶的手掌放到手心中，用可爱的姿态说道：“奶奶，你说我刚才算不算帮你挡了一难呐？”

云澜奶奶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陈千一落水的画面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和陈千一刚才都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是海边长大的孩子，在我小的时候，母亲会带着我和三姐去赶海。从小就下海捉鱼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从海边拾得的美味不仅充实了我的餐桌，也丰富了我的生活。

至于陈千一，想必对于这个快要带走她生命的海洋是恐惧的吧。

云澜奶奶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陈千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摸着陈千一的头，说道：“千一没事就好，刚才吓死奶奶了！”

一旁的云澜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走到陈千一面前，拍拍她的背，却看着我说道：“幸好有陈曦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的我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这对于在场的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我只希望在场的人都能记住今天，记住这一对相依为命的祖孙，记住可贵的生命来之不易。

经过一天的折腾，云澜奶奶本就脆弱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云澜看了看我，脸上有一种复杂的神色，却没再说什么。随后便带着奶奶打车回去休息了。

此时，现场只剩我和陈千一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陈千一终于小声说道：“陈曦，谢谢你……”

自从那天在西湾海边璀璨的烟火下，这是她第二次叫我陈曦……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能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吗？”我轻声向她问道。

陈千一望向远处的夕阳，转过身，许久之后，终于对我说道：“我今天第一次真真实实地体会到死亡的感受。我看到云澜和奶奶抱在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从心灵上感受到被命运支配的恐惧，死亡会让我们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当我从巨石上摔下去的时候，我从身体上感受到死亡的可怕。死亡会带走我的生命，我可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了。”

是的，我并非想让她说出什么感激我的话，我只是希望通过今天的事告诉她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云澜奶奶通过今天的事，好好地过好剩下的日子。”我看着陈千一又接着说道，“我想……你真的替奶奶挡了一难。奶奶今天亲眼看到你这个亲孙女在水中挣扎，似乎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再眼前消失。那种失去亲人的滋味瞬时涌上心头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尤其是在奶奶眼中活宝似的你。奶奶会好好的……”

一阵微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残阳落在她秀气的脸庞，也落在她的百褶裙上。她朝我露出微笑，却没有说话……

我和陈千一都没有回家，我们来到了站点。今天旷工一天了，我们需要给站点一个合理的解释，尽管站长也许并不是那么计较……他一直都很包容我。

我们为自己的旷工，在群里向骑手兄弟姐妹们表达诚挚的歉意，并在群里发了一千元红包。

当时陈千一车里共有五份外卖，总计一百五十块钱以及当时她作为骑手擅自离岗罚款五百，总共六百五十块钱，将会从她的工资里扣除。

我们站在站点的门口，我看着她，忍不住笑出声，说道：“开心吗？好几天白干了。”

陈千一似乎一直都是乐天派，笑盈盈地说道：“彼此彼此啊，大家都开心。”

我此时很想取笑她一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十分认真地对她说：“我的是两天工资，你的可能是四天！”

陈千一瞬间变得气鼓鼓的，叉着腰哼哼唧唧地说道：“当班长了不起啊？整个站点就没用的就是班长了！天天坐在那啥也不干！”

“你看你现在腮帮子气鼓鼓的，真的好像一条河豚……哈哈哈哈！”说罢，我用手轻戳她的脸颊。

“你！！！”她刚要抬手打我，却又收回手来，叉着腰一脸高傲地接着说，“本来打算请你吃好吃的，看你这态度，我只能自己吃了。”

“看你这四天工资还不够破费啊？”我笑着说道。

“你吃不吃？！”

“干嘛不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

最终，她拉着我走到她的电动车旁边，利索地打开她的餐箱，指着里面说道：“喏，爱吃啥自己拿吧，一百五十块钱呢！”

“你可真会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