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认罪(1 / 3)
“扶风杨氏,安南公第二十四代孙,杨培风。拜见诸位大人。”
杨培风拱手长揖,原本很严肃的场合,但当他不小心瞥见,头顶“天下为公”匾额而正襟危坐的陆老爷,总觉这一幕带有莫名喜感。出人意料,乐氏兄弟的父亲居然也在,且就紧挨着陆景落座。
白衣老丞相张恒,一袭鎏金蟒袍的大虞亲王,身份最尊贵的两人,反而分别于左右占据一张楠木宝座椅。
杨培风并不知晓,包括那名背剑武夫,城主府所有在册官员无一缺席,再算上众兵卫、衙役,共百十来人。
颇有一个谈不拢,便要现场拿人的架势。
“不必多礼。人到了,开始吧。”张恒淡淡道。
陆景喉咙滚动,忽地推脱起来:“这,这……其实陆某出身商贾,暂代城主已是逾制。但圣命难违,只好厚颜坐一个板凳。至于审案的具体事宜,还是应该由乐大人为主。”
乐繇肩膀微微一颤,城主之职本就在他图谋中。他舍不得推脱,也不好就此答应,显得急功近利,于是借题发挥道:“亲王阁下、张相,意下如何?”
张恒无所谓道:“陛下只要结果。”
“既然如此,在下就当仁不让了。”
只听“啪”的一声惊响,乐繇砸下惊堂木,眼神充满怜悯:“杨培风。有人指控你剑杀太子少保窦牝,确有此事乎?”
杨培风开始拿腔作调:“回大人,太久远,记不太清。”
“大胆!”
乐繇伸手便抓签筒,只等找出个潇洒姿势抛出,此子必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慢,且慢!”杨培风脸色阴沉,这般残暴吗?他立即道:“大人,按照流程,您该将污我之人请出,然后列出人证物证。届时若培风还不知,认领几十板子又何妨?”
其实不只杨培风急,底下的衙役已经开始手抖了。
扶风杨氏,份量远比想象更重。
一顿板子下去,打不疼杨公子,却能轻松葬送前程。
乐繇倒不至于真疯了,抬了抬下巴道:“来人。”
很快,一股劣质酒味飘至,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脚蹬皂靴,身披锦绣,昂首挺胸步入正堂,跪附在地。
“草民王青彦,拜见诸位大人。”
“免礼。”乐繇大手一挥,“当年之事你从实说来。”
“是。”王青彦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灰尘,便道:“那日七月十四,临近中元节,戌时刚至,整条街便空无一人。而酒铺距离案发小巷不足二十丈,时至今日草民记忆尤深。”
“草民当时在生火做饭,先是听闻一声惨叫,想是哪来的冤魂野鬼,并未多想。但紧接着传来的响动愈发激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草民从门缝里瞧见,有一对年轻夫妻怀抱幼儿,在与一黑衣人拼杀。”
“那场面,啧啧,吓得我腿都软喽!尤其那个婆娘,剑气如虹,比她男人还厉害。”
中年武夫立即打断道:“黑衣人使何种兵器?”
王青彦斩钉截铁道:“锏!”
“怎样的锏?”中年武夫迫不及待追问。
王青彦道:“太远,看不清,但金光闪闪的,肯定值钱。”
“对了!”中年武夫呼吸急促,此人断未撒谎,“窦师兄金锏使得出神入化,克制世间一切刀剑。”
“原来他姓窦。确实如此,那对夫妇招架不住,不仅被打得筋骨断裂,血肉模糊,甚至怀抱的娃儿也没逃过,挨了记重锏后哭都不哭了。想是死了。”
王青彦默默叹息,每回忆起啼哭声戛然而止的惨状,他都不由得为之痛心。
当爹的最见不得这些,作孽啊。
中年武夫不予理会,又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有人作恶,自然就有人代天收之。”
王青彦嘀咕了一声。
他继续往下讲道:“从老槐树回木奴丰,狭窄小巷乃必经之路。当日杨公子踩着醉步,开口一句好狗不挡道,端的一个威风八面!窦大侠不识时务,作势打人,大战一触即发。”
“他二人活像话本里的神仙,草民眼花缭乱,结果杨公子不知怎地跳出小巷。窦大侠穷追不舍,而就在电光火石间,杨公子抬腿猛地一踢,原本静躺在血泊中的剑倏忽飞出。”
“毫无意外,窦大侠便这么死了。”
“杨公子狂吐淤血,狼狈逃窜。官兵挨家挨户搜查至木奴丰时,又有杨老太爷这尊大神把门,任谁也不敢造次。”
杨培风如芒在背,没想到是王青彦出堂作证。而且对方,竟说的八九不离十……他硬着头皮道:“他一人所言,何足取信?”
乐繇刚拿起惊堂木作势要砸,便觉几道寒光射来,顿时偃旗息鼓,讪讪道:“杨培风。街坊邻居都说你这五年病重,且由林大夫医治,可有异议?”
杨培风颔首:“确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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