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买剑人(1 / 2)
这是一个没有佩剑的剑客。黑袍干净整洁,深邃的五官以极好看的方式,分布在惨白如纸的脸颊上。仅靠一双冷如秋水的眼睛,在身上凿下生与死的界线。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
“取名之人对你期望很大。”
对杨培风一顿评头论足后,此人话锋一转:“你床底那把剑,开个价?”
杨培风这次终于看清此人面目,半惊半疑道:“你对我很了解?”
“非也。”对方轻轻摇头,十分坦诚道:“有位前辈欠我一柄剑,他很穷,便只给了碎银几两,顺便指下明路。”
杨培风猛吸一口凉气。
听听,这叫人话吗!很穷——给银子?
“没记错的话,我说的很明白,不卖。”杨培风压下心中不快,所以你或者你口中的前辈,无论有什么说法,尽管开口就是。他都接着。
谁知对方面无表情道:“不强求。”
不强求?
杨培风腹诽不已。木奴丰重开业不足半月,你已经来了整整七次。就目前情况,离败家子杨培风连木奴丰都守不住的流言不远啦!是了。杨培风忽然明了。对方“求”是真,不强而已。
黑袍剑客往嘴里塞橘子,漫不经心道:“前辈千叮万嘱,剑客失了剑心,还管他娘的什么剑呢?而且你更不同,你似乎从未有过。”
“剑心……”
杨培风脑中轰的一声,霎时只剩下一片混沌。
“韬光”是一把剑,但绝不仅仅只是一把剑。诚如对方所言,它还承载着杨老太爷对年轻人的期望。
杨培风能紧闭双眼,不再翻阅令他痴狂的经文教义。但同样的,那柄沉重到让他目不忍视的“韬光”,却只敢刨一个深坑将其掩埋。
放下过往不易,拿起将来更难。
数载韶华蹉跎而过,到底一事无成。
如今更要卖掉“韬光”,将未来一切换得碎银几两么……
黑袍剑客扔来一个橘子,“我过几天再来?距离需要它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
杨培风似乎心动了。他也说不出这种滋味儿,只能呢喃出一个“好”字。可偏偏对方仿佛没听见他的妥协,目光依旧流露着失望,站起身就要离开。
终于,杨培风大声道:“我是说,卖了!现在。”
对方蓦然停步。
“七百两。现银。”杨培风从木奴丰抱出剑匣,如释重负。
他真的很听人劝。
少时读过许多故事,其中一篇讲述某位大侠波澜壮阔的半生。有一回,大侠被穷凶极恶的小人暗算,身陷囹圄,可他非但不求饶半字,反而豪气干云地嚷着大快人心的话。仿佛如此才算真英雄!尽管最后化险为夷,尽管杨培风清楚,无论如何小人终究是小人。这一切仍让他心向往之。
大侠刻苦修行,三十岁名动四方,走出了那个被称之为“桐州”的故土。
可没过多久,大侠碰见了一个人。
一个更年轻,剑却更快的人。除了没他好看。
对方堂堂正正,只轻描淡写一招,竟将其引以为傲的“剑心”斩碎。
而那位更年轻,其实不久之后也身首异处了。
所以。杨培风自命不凡又如何?
天下何其大哉。
扶风城有他一席之地,但在大虞乃至整个天下,杨培风便不是一个能被记住的名字。
而且一柄木奴丰老板的剑,也就那样吧。
不过出于本能,杨培风说了一个惊人的价格。
谁料黑袍剑客抖了抖衣袖,两张崭新银票便轻轻飘落。他郑重道:“它会名扬天下的。”
没有丝毫冷嘲热讽,杨培风由衷祝福道:“但愿如此。”
黑袍剑客行步如风,背影很快渺小到只如一枚槐叶,而其遗落的孤独,正与秋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厮磨。
等杨培风回过神时方才吃了一惊,桌上躺着两张五百两银票。
如此阔绰?
这样的人,剑一定很快!
秋雨绵绵,天黑的极早。
杨培风几乎将郁郁寡欢写在脸上。
一条走了上万次的小路,此刻竟看得视线模糊。
“咚……咚!”
一慢一快的梆子声蓦然响起,两名年迈更夫出现在巷子内,同时打量起杨培风,目光复杂。
事实上,若非杏林堂的那桩命案,再有几千难民涌入扶风城,都不至于打更宵禁。他们与城主府兵士月钱照领,各自清闲。
如今三更戒严,逢人便要盘问,外地人谁不为此肝颤?甚至当地人也战战兢兢。
因为有个词叫“小人”,还有个词叫“陷害”。
要在以前没人正眼瞧城主府,名头上好像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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