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箭下之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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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呈接过信笺,慢慢坐下来。

耀眼的灯火照着他俊逸出尘的面孔,渐渐凝结成冰。

冯蕴的字很是绢秀,与他以前看过的一模一样,柔美婉约,又极是流畅,好似黑蝶在纸间起舞,端看那字便如人在眼前,美眸斜盼,香腮微红,再是妙手丹青也描不出的天然美态……

然则……

这样的字,此刻却如利箭。

字字逼向萧呈的咽喉。

“妾与君今日无缘,舍妹肖似,与君相伴,如我之心。”

又道:“舍妹可怜,同是冯家女,却成奴仆身。盼君垂怜,了妾心愿。”

一番话看似情意切切,其实全是冰冷。

萧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双眼赤红一片。

阿蕴如此知他,又如此不知他。

知他在这般情况下,大满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知他宁愿让她摆布,并非他愚钝无知,更非他好色妄为,而是他太想换回她,这才会轻易让她拿捏软肋……

萧呈捏着信的指节逐渐泛白,轻微的颤抖。

他把信纸揉成一团,又舍不得的摊开,再看一遍。

这是阿蕴写给他的。

今生,第一次。

如此珍贵。

即使是刀,是伤口的盐,他也须得受得。

谁让他欠她的,辜负她一腔深情,娶了她,又害她红颜薄命。他身为人夫,却没能护妻周全,这是她的恨,也是他该受的罪……

“陛下……”大满被他的样子吓住。

台城长大的女子,何人不知萧三公子,大满虽不若冯莹那般敢肖想萧呈,但少女看到那般儿郎,又岂有不喜欢的?

大满看过无数次萧三从月芽巷经过的模样,或端坐马背,或从容乘辇,清贵端方,高高在上,如苍海礁石,任风吹雨打亦巍然不动。

但方才……

她依稀看到了萧三的眼泪。

在眼眶徘徊、湿润,淌不出来。

贵为帝王,因一封信,崩溃到想哭。

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又似一条丧家之犬。

“阿蕴还有何交代?”一声哽咽,萧呈抬头,双眼通红。

大满摇摇头,看着他,心情复杂。

“夫人说,陛下知她,懂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一个尽在不言中。

轻描淡写便焚毁了他的希望,给他留下一个不得不收拾的烂摊子。

这个妇人……

又狠,又疯。

狠到对所有人都无情无义,只有算计。

疯到明知他渴求的是她,偏要往他榻上送女人。

萧呈笑得满眼狰狞,拳心紧攥。

他父母双亡,一生执念无非权势地位,可真的拥有才发现,龙椅冰寒,放眼望去,举目茫然,没有阿蕴,也不会再有予初。

他的妻,他的子,全然没有……

那他如今与家破人亡何异?

老天让他重生,只是为受这一世的苦吗?

“陛下。”大满素来心硬,很少会心疼别人。可这一刻,她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为眼前的皇帝,生出同情。

也为同样如同丧家之犬的自己。

“阿姊说,命运蹉跎,尽是不如人意。但人活着,总得往前看,这话,仆也说给陛下,盼陛下安康。”

萧呈的脸色越发青白。

眼里带了几分冷意,逼视着她。

特意地妆扮后,她有一张如此相似的脸……

阿蕴懂得怎么刺伤他,还要让他哑口无言。

萧呈问:“你是冯敬廷之女?”

大满垂下眸子,“仆未入家谱,查无此人。想来府君也不肯相认的。”

萧呈不理她说什么,只问自己的疑惑。

“你母不是卢三娘,不是陈夫人,又是何人?”

在世人眼里,冯敬廷已是难得的情圣。前妻卢三娘在时,夫妻恩爱,不曾纳妾。娶了陈氏,更是不敢纳妾。一生也只得两个女人而已,在世族贵胄中,已是难得。

要不是大满这张脸,又有冯蕴的亲笔信,萧呈是不敢信的。

“我母名唤阿伶,原是冯府家伎……”

世族大户豢养歌舞伎,以为娱戏,不足出奇,但诞下子女而不相认的,却是少有。大满想到可怜的母亲,泪如雨下,双膝一软,便跪在萧呈面前。

“求姊夫……为仆做主。”

她磕头,一声姊夫喊到了萧呈心里。

大满比冯莹还要大上两个月。

这声姊夫是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她很聪明,知道萧呈要的不是一个长得美艳的女人,他不缺。

哪怕她长得肖似冯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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