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总角之交（2 / 2）

房点起蜡烛继续开绣。彩云娘担心她俩刺绣烛光不够亮费眼，又给拿来三根蜡烛一并点上，叮嘱她俩别睡太晚，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两个人满口答应让她放心。其实心中暗想，恐怕早不了，哪次一起睡不是聊到天色微亮才睡，也不知道怎么有没完没了的话题。可能这就是闺蜜吧，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想与对方分享，不能和爹娘说的小秘密、小心事彼此也都知道，总之就是说不完的悄悄话。

两个人把彩云娘送出门，开启属于自己的夜晚。因为下午基本已经绣好雏形，所以晚上主要是完善细节。彩云找出一缕金线，给小红示范捺金针的技法，给花蕊增加金色线条，显得更加华丽耀眼，极富立体感。一个教得仔细，一个学得认真，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天。两个人的作品终于大功告成。小红的香囊是浅粉色底，衬着一大两小三朵娇艳欲滴的玫红色桃花，相得益彰。金色的丝线点缀着花蕊，像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惹人怜爱。彩云的香囊则是米白色底，两棵亭亭玉立的翠竹郁郁青青，掩映着一枝曲折有致的梅花，烟粉色的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恣意盛开，娇黄的花蕊纤细柔美，宛若少女羞涩低垂的睫毛，整体构图别出心裁，煞是好看。两个人对自己的作品都很满意，尤其小红，这可是她绣的第一只香囊，而且是心里暗暗想着某个人绣的，意义非凡。

夜很深了，两个人伸伸懒腰，还真有点累了，于是吹熄蜡烛，脱衣躺下。虽然身体有点累，可是没有一点困意，情绪还沉浸在绣品完成的兴奋中。小红掖了掖被角，把头靠近彩云，说起了悄悄话。

“彩云，我跟你说，我娘想让我哥娶她娘家的远房侄女，我哥不愿意。”小红的哥哥叫刘卓，小时候常带着她俩一起玩，现在是家里饭庄的少东家，人很机灵，很有经营头脑。

“为什么呀？”彩云也转过头。

“我哥说不想这么早成亲，想先把饭庄经营红火，但我看他就是不喜欢那个丫头，心里有别人。”

“心里有人？谁呀？咱俩认识吗？”彩云一下子八卦起来。

小红嘿嘿一笑，“我猜是你！”

彩云拍了小红一下，“你乱说，怎么可能是我？”

“怎么不可能，我哥经常向我打听你，我说你的事他可爱听了，一看就是喜欢你。哎，彩云，要不，你当我嫂子吧！”

彩云啪啪给了小红两巴掌，“让你胡说，我拿他一直当亲哥哥，你别乱开玩笑。”彩云作势要咯吱小红痒痒，小红连忙求饶，“好好好，我不敢乱说了。我娘还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哼，我可不想嫁人，嫁人了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也不能一起玩了，想想就没意思。”

“也是，这么一想，真不愿意长大。也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怎样。小红你还记得吗？咱俩小时候在路口玩有个和尚讨水喝，他当时说的话……”

“记得，他说咱俩都会远嫁，还说你命带华盖，虽然有坎坷波折，但终是贵不可言。”

“唉，什么贵不可言，我不稀罕。我只希望咱们都能觅得良人，白首偕老就好。”

“彩云你说的对，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互相不喜欢，不开心，再多的富贵有什么用？像我爹娘，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的，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咱们可得找彼此中意的。”

“可是婚姻大抵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谁知道月老是怎么给我们安排的呢？《诗经》里的爱情故事就没有一个圆满的，多是男人始乱终弃，喜新厌旧，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本来无忧无虑的两个人聊到这里突然都沉默了，面对未知的命运既有满怀期待的憧憬，又有忐忑不安的担忧，如果可以，哪个女人不希望始终被坚定的选择，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这世上的爱情有太多的求之不得，兰因絮果，万般深情也终是劳燕分飞。

两个少女在重重心事中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