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间烟火气（2 / 2）

云晚意暗暗思忖间，马车越过了朱雀大道，往左拐入了繁华的东市街。

外头的各类铺子早早便开了市，吆喝声、讨价声、车履声、稚童的欢呼声，热闹非凡。

晨风杂着路旁摊贩的炊气，扑面而来，满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靖宁侯府太冷清了，像个大囚笼，沉重压抑。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嫁过来的这几日，那里都不能让她心安，谨小慎微着，时间久了，也就累了。

眼下出了侯府，在这形形色色的百态人间里，方恍然，这才是活着的模样。

她心属的归宿，从来不是那高门后宅，是这广阔人间。

活着，真好呀！

她看的有些痴了。

却是没察觉陆明渊不知何时睁了眼儿，瞧着姑娘家无瑕的侧颜，波澜不惊的眸中带了几分探究。

昨儿夜七说的场面，初闻时还不觉有甚不对，毕竟不同上一世那般肆意表露心迹，新婚以来他不曾露过半分喜爱。

云晚意自不会同前世一般娇蛮任性。

那些儿娴熟的御下手段，依她少时在杭州府的经历，倒不算怪异。

只是，他总还觉得有几分不对。

这一连几日，时盈苑都不曾差人来藏剑阁过，整治府务时，亦好似并不在意他这郎君如何看待。

如今更是共乘亦是坐远远的，好似在刻意疏离？

一介的新妇，会如此行事么？

陆明渊失了神，恍惚间思及月上柳梢头时。

他抚着她耳鬓间青丝，“你就这般确信我一定会来？若是我实并不喜你，该怎么办？”

姑娘家在他怀里懒懒地转了身儿，眼神中的亮光皎皎如月，“长宁，结发为夫妻，既已是你妻，无论如何，我都会谨心尽力侍奉郎君，只消用心经营……”

说到最后，她羞着侧过脸，只余颊上一抹薄粉，还有那句儿娇呢，“我会日日缠着你，黏着你，终有一日，你会见着，毕竟我这般好……”

她不是轻弃的性子，其间定还生了他事。

马车驶离了东市街，碾过坎儿时颠了下，陆明渊垂下眼睑，云晚意醒过神来，不曾察觉。

转过了天王街，不远处那处院子门楣上的“云宅”二字隐约可见。

门房远远见着了侯府的车马，就着人去院子里传了话，说二姑娘回门了。

没一会儿，各房的人都收掇起来，往寿安堂而去。

云晚意刚下马车，一将笄女子便小跑而来，身着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倚着门微喘着气儿，红扑扑的小脸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可见的欢喜。

“阿姊，你回来了。”

阿筝……

如黄鹂清鸣的唤声，恍若隔世而起，云晚意不由得红了眼眶。

上一世阿娘去世后，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孤苦无依，该有多害怕……

失神间，一双温手搭在了指尖，“阿姊莫要难过了，回家，娘和阿筝都在呢。”

看着小她两岁的云筝，一双月牙眼里满满心疼，云晚意心间一暖，用力点了点头，“嗯，回家。”

一边吩咐着何叔和仆妇将礼车上的归宁礼往院里搬。

一手牵起云筝快步走进了宅邸，刚绕过青云照壁，便见一位霞影色半臂茶色襦裙的书香美妇人驻足在垂花门后，半步距离，正笑吟吟的望着她。

云晚意将将才止住的心酸，如泄了闸般再难抑制。

她红着眼眶，哑着轻唤了声，“阿娘。”

何氏疾步越过垂花门，边拭着她眼角晶莹边道，“都是嫁人的大姑娘了，是该欢喜的日子，莫让人笑话了去。”

说着看向随着进来的陆明渊，笑意淡了几分，招呼着，“陆世子。”

“见过岳母”，陆明渊拱手应道，虽无亲近之意，却也算有礼有节。

云晚意心口一颤，抬袖掩了掩眼眉，忙道，“郎君前些日子公务繁忙，前日还染了风寒，是女儿心疼不许，是以耽搁了归宁，累得阿娘忧心了。”

何氏的脸色这才暖了几分，没再多提其他，温声道，“你祖母和父亲都在寿安堂等着了，咱们这便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