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由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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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云晚意端坐在梳妆台前,眼下青黑瞩目。

瞧得七音是一阵心疼,不知世子夫人和世子爷在房里都商量了些什么。

从昨儿到现在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七音手巧,只是涂抹了较平日多不上几分的粉底,就遮下了眼下的瑕疵。

额间再描上牡丹花钿,五分的端庄气度骤然而增。

云晚意强打起些精神,唤了雪晴进屋。

吩咐她去知会府中各处的管事们,携今年六月前府中各处支出账册,辰时过来时盈苑见一见。

此番不同于新婚次日,单独见康嬷嬷那位后宅的大管事。

她模样生得娇憨软糯,若不好好妆扮一番,定教人看轻了去。

这是在那梦里的上一世所得教训之一。

自昨儿明了确是重活了一遭。

云晚意失神了许久,又翻来覆去了一夜。

勉强捋了些头绪出来。

如今方入侯府,纵是外人皆传靖宁世子不喜新妇,才在婚宴途中离去。

但她亦是不可表露出半分异样心思。

公侯门第,最是重门面,大洛开国近百载,高门从无有和离妇。

上一世府中都认定她与外男通奸,悖了妇道。

却还是秘而不宣,只寻了个养病的借口,将她暗囚在城郊长宁院。

甚至直至侯府先她一步寻到筝儿,逼得她不得不认下这份罪名后。

也是在雪夜中悄无声息的将她沉江溺亡。

之后或是对外声称她失足溺水而亡,抑或是病重不治?

云晚意不得而知。

那份儿认罪书,不过有备无患,免得影响帝王恩信罢了。

毕竟帝后恩爱,世人皆知,想来,陆明渊是不敢赌的吧。

陆明渊为父亲所迫娶她,又因侯府名声,差人将她溺毙。

她亦不敢赌。

思绪不觉间飘远,直到七音唤她起身更衣。

云晚意方回过魂来,舒了口气,定了定神。

当务之急,并不在侯府这头。

她如今的心思若为人所知,头一个发作的定是父亲。

今年初春,她们举家搬迁入京时,途经三江峡遭了匪乱。

恰逢陆明渊公干回京,才得以无恙。

这等救命的恩情,亦给了父亲攀附而上的由头。

人人都诧异陆明渊忽而上门求亲的举止,叹是靖宁侯府没落竟此。

使得堂堂靖宁世子亲自上门求娶一介商户之女为嫡妻。

可她后来晓得,陆明渊确是为了五十万两娶她,但这个由头,却是父亲牵起的,其间许是还有几分胁迫。

后来云家遭难,陆明渊不讲情私,除他为人如此外,也未尝没有这桩亲事里父亲算计的缘故。

而父亲处心积虑。

所求不过现下朝廷热议的重开海贸之事。

昔年,太宗皇帝令中府太监和元七下西洋,以朝廷名义同海外番邦行朝贡贸易,威服四海。

至仁宗皇帝明德元年,朝中、民间对下西洋之行的反对之声日渐,方才停下。

依着惯例,下西洋之事为皇室、勋贵世家特许之权。

而今朝廷有意重开海贸,靖宁侯府既是开国勋贵,又是靖难功臣,如今虽是人丁稀少,处境没落,亦是有资格的。

云家再有泼天富贵,却还是商户贱籍。

同侯府结亲,对于想要竞得下西洋船队皇商供应资格的父亲来说,自是头等大事。

这桩亲事,便是维系靖宁侯府和云家利益往来的枢纽。

可笑的是,上一世她看的分明,虽是本心不愿,可是在已成定局后,却也如寻常女子一般。

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消用心经营,总有那么一天,能与陆明渊恩爱和满。

至年关。

父亲卷入汉王谋逆的案子,云家举家入狱那日。

她才得知,陆明渊心底最柔软的一处,一早便定好了人儿。

是以,无论是为了所谓的恩情,还是切身的利益,父亲都绝无可能允她生出和离的心思。

更何况,她与筝儿皆非男儿身,父亲不满阿娘已久。

因着她的亲事,阿娘几次三番惹恼父亲,在云家的处境日益艰难。

重活一遭,她不在意在侯府能否如意。

只是阿娘和筝儿,却是万不能如上一世那般,因着父亲的贪欲,落得那般凄凉。

“您瞧瞧,可还成?”,七音绕着她摆弄了许久,方才停下手,满意的询道。

云晚意怔怔的看着面前镜里的人儿。

这是她的嫁妆之一,一整块齐人高的仿琉璃西洋镜,只是雕花紫檀边框,便已价值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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