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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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暄从梦中惊醒时,脑袋昏昏沉沉,嗓子也干得厉害。

还未睁眼,他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守在帐外的内监迅速近前:“……您总算是醒了。”

姬暄也不睁眼,直接开口问道:“皇后的忌日是不是要到了?”

他又一次梦见穗穗了。

梦中两人刚成婚不久,她在窗下梳妆,看他走近,冲他嫣然一笑……

近段时间,他身体大不如前,余毒也时常发作。他心里很清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与妻子在九泉之下相会。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姬暄并无丝毫惧意。大仇得报,江山已定,他也从宗室中挑选了合适的继承人,悉心栽培。身后之事早就安排妥当。

回首他这些年,从废太子到九五之尊,唯一的遗憾就是爱妻早死。

若死后能和她相聚,那么这遗憾也不算什么了。

姬暄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头顶雨过天青色的床帐。

雨过天青色?!

姬暄脸上有错愕一闪而过,他收敛眸中异色,试图起身。

内监常德一脸骇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请殿下慎言。”

他声音轻颤,隐隐带着哭腔,心底涌上阵阵惧意。

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待在凤仪宫,而太子殿下竟然直接询问其忌日。若传到有心人耳中,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殿下?

姬暄头脑清醒不少,残存的睡意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难以置信:“常德?”

眼前的常德看着才十七八岁的样子,明显比记忆中年轻许多。而且其右颊光滑干净,毫无疤痕。

他分明记得,在随他流放途中,常德右脸受过箭伤,虽性命无碍,却留下了一个极其可怖的疤痕。

伤疤或许可以消退,但人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重返青春。

姬暄心中波澜迭起,久居上位的他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他视线微移,目光每每落在一处,心里的惊异便浓上一分。

这不是他现在的寝宫,这是他做储君时的住所。

常德的面貌以及方才的称呼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

而他的身体,并无余毒发作的痛楚,反而有种年轻健康的轻快感。

姬暄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叫朕什么?”

一听到这个自称,常德神色大变,下意识四下张望,确定除了自己并无旁人,才暗松一口气,小心翼翼恳求:“殿下慎言,这话可千万不敢乱说。”

半个月前,殿下遇刺,明明伤势不重,却不知为何,一直昏睡不醒。今天刚一醒来,就说起了胡话。

他是太子心腹,自然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姬暄目光沉沉,暗自掐了一下手心。

手掌温热,他还活着。疼痛清晰地传来,并不是在做梦。

惊骇被一点点收敛起,一个堪称荒谬的猜测倏然跃上心头。

他眼眸低垂,声音平稳:“现在是什么时候?”

“四月二十七,巳时,殿下您昏睡足足有十五天了。”

“我是问是哪一年?”

常德心中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回殿下,今年是永平十五年,辛未年。”

永平十五年?!

姬暄心内轰然一震。

他两岁时,生父高祖皇帝驾崩。

高祖皇帝少年起兵,征战十来年,结束了王朝频繁更迭、多方势力割据的乱世局面,建立新朝。后又整顿吏治,发展生产。其文治武功俱是上乘,可惜在三十九岁那年,因病突然去世。

当时天下初定,太子年幼。多方势力平衡之后,高祖皇帝的胞弟雍王姬河继承皇位,仍立侄子姬暄为储君。

次年改元,是为永平元年。

……

永平十五年?也就是他十七岁那一年?

四月二十七,昏睡十五天?

他记得永平十五年的四月十二,他曾遭遇过一次暗杀,伤势不重,休养四五天,就行动如常了。

这次居然十五天之久,还直接换成了后来的他。

姬暄穿好衣衫,一言不发走下床榻。

房中的摆设布局与他记忆深处一般无二。从光可鉴人的铜镜里,他看到了自己年轻的面庞。

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颤,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流露出的情绪。

常德自小跟在殿下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其这般异样。他忖度着问:“殿下,您……”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年轻的太子目光沉沉:“常德,叫夏岱过来,朕……孤要打听一个人。”

“是。”

小太监有序进入,捧着脸盆、面巾等物。

姬暄面无表情洗漱,先时的震惊渐渐淡去,他已确定并接受了自己不知何故回到十七岁这一事实。

这个时候,他还是东宫太子,还没经历被废、流放、复仇等一系列事情……

他甚至还不认识穗穗。

一想到穗穗此时还在人间,他就抑制不住心内的激动。

穗穗离开他,已经整整七年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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