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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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心里离沈决这个死骗子能有多远有多远的想法,径直绕过他,掀被上床,背对着沈决睡下。

刚刚滑进毯子里,灯就被体贴地关上。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种深沉浓重的黑意。

陌生的环境让顾衍书感到有些不安,他刚想起身,就听到旁边传来低低一声:“睡吧,门锁好了,窗子也锁好了,房间里只有我。”

顾衍书身形微顿,没应声,重新睡下,依然背对着沈决。

然而完全无法入睡。

北方冬日夜晚的寒冷不是一层毛毯就能够抵御得住的,寒意透过无处可藏的缝隙漏了进来,蹿上肌肤,再顺着骨头缝儿渗透进去,刺得每一处神经都泛着疼。

膝盖的旧伤更是钻心难捱。

只能不停地翻转身子,企图找到某种姿势能够让自己暖和些或者能让膝盖没那么疼,而辗转反侧间,布料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嘈杂。

于是他再一次翻身的时候,人被摁住了:“你翻来翻去的是摊鸡蛋呢?”

“抱歉,不翻了。”顾衍书嗓音维持冷淡,顺便准备打掉沈决那两只不知道在干嘛的爪子。

然而手还没来得及从被子里伸出来,就感觉自己被沈决拎起来顺着毯子转了个圈。

“?”

如果他没有感受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被沈决包了一个蚕宝宝的样子。

“沈决,你有病?”

“谁大晚上的翻来覆去不睡觉还吵得别人也睡不了觉?”

“我说了我不翻了。”

“那我还得担心你是不是被冻晕过去了。”

“就算冻晕过去了和你有什么关……你干嘛!”

顾衍书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身边突然贴过了一个暖乎的身子,然后一床厚重的棉被带着暖意兜头落下,把他捂得严严实实。

耳边传来一道略带着些许困意的磁沉声线:“和我没关系,我就是困。所以明天起来再继续闹,今天先睡觉。”

顾衍书想把他推开,但是被裹成了蚕宝宝,挣扎几下,毫无用处,暖意却在这短短挣扎的几秒就席卷了全身,连同困意也齐齐袭来。

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猛得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温厚的胸膛。

身形微滞。

头顶传来沈决低哑戏谑的嗓音:“老实点,别趁机占我便宜。”

谁他妈要占你便宜。

然而顾衍书闻到身旁混着松杉的苦艾味道时,到底还是没有把这句话骂出来。

fou d’absinthe。

陈旧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某种类似于依米氨的镇静剂,唤醒了大脑皮层中无法戒断的眷赖性。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来北京的第一年冬天。

破旧的宿舍,狭窄的单人床,没有暖气,没有空调,甚至没钱买一床好的被子。

他那时候才多大,好像十六,还没到十七,怕冷,想家,又不能回家,每天夜里冷得睡不着,腿疼得厉害,白天还要拼命练习。心里又压着事儿,谁也不愿意说,于是很快就病倒了。

连着发了三天的烧,烧得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

只记得自己再醒来的时候,沈决坐在床边,眼睛熬得通红,看他醒了,直接骂他:“你他妈是傻逼吗?冷不知道说?疼不知道说?累不知道说?烧成傻子了谁养你?”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沈决话说得实在是过分,于是把沈决从头到尾骂了一通给他出气。

然而沈决臭着一张脸,就是不肯说一句软话。

结果当天晚上,就抱着被子到了他的床上,像刚才一样,仗着自己力气大,把他裹成一团:“冷可以给我说,累可以给我说,疼也可以给我说,小小年纪哪儿学的闷葫芦样。”

然后也不管顾衍书愿不愿意,就把和自己塞进了同一个被窝。

那是顾衍书5岁以后,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睡觉实在冷得难受,或许是因为沈决太不讲道理没有反抗的余地,又或许是因为沈决身上的味道实在好闻,总归后来也就习惯了和沈决一起睡。

他总是手凉脚凉,但沈决身上总是暖乎的,于是就成了他数九隆冬里的唯一暖意,连带着那时候沈决身上的味道也让他产生了依赖性。

只是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香水还没有换。

不过说来也是好笑,他和沈决可能真的像方圆所说,天生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会只要一遇上,就没什么好日子过,反而是各走各的,却走得一路顺遂。

所以还是别招惹沈决的好。

得躲着他。

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顾衍书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涣散,知道自己应该把沈决推开,身子却不听使唤地松懈下来,睡意如同潮汐缓慢地蚕食了他的意志力。

良久,终于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

沈决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光亮看向他。

安静睡着的时候面容没了白日里的冷意,显出一种苍白漂亮的乖巧,微微躬着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困倦至极,只能找处角落偷偷寐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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