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 94 章(2 / 3)
一看。
原来崔颜将五芳斋的糕点盒子拿开后,就一直坐在那儿平静地看着她。
那双交织着温和与淡漠这两种矛盾神情的眼眸,此时竟然露出点淡淡的,看笨蛋的意思。
阮觅:……
她倏地直起身,抚了抚袖子,又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哎呀,刚才好像有些困了。”
没想到长大后的崔颜竟然这么宽宏大量,什么都没做。
就更显得自己刚才那些动作像个傻子了。
阮觅即使心里尴尬,面上也十分正经,丝毫不露怯。
接着道:“真的好困,看来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早点离开这个叫人尴尬的地方才是对的。
阮觅面上笑呵呵,心里面无表情,转着轮椅就要往外面走。
这回,崔颜还是很自然地过来给她搭把手。
虽说他自己就坐着轮椅,两只手就企图操纵两个人的轮椅有些滑稽,但他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像是醒了就应该睁开眼,困了就应该睡觉那般,阮觅的轮椅需要往前走,他就会在后面推着。
……
两日后,柳十令离开鳞京。阮觅如自己答应过的那般没有去送行。
只是柳十令坐的船只即将启程时,有个仆从打人群中挤过去,一看到柳十令的脸就朝他挥手喊道:“柳公子!”
在柳十令转头看向他时,那仆人立马两步并作一步跑过梯子,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小姐送您的东西,这路上人太多挤着了,差点就见不着您了,还好这船还没开。”送东西的人絮絮叨叨,大冬天的急出一头的汗。
“您这是去哪儿啊?快过年了,不留在鳞京过年吗?说起来这天啊,比往年都要冷了……”
耳边声音还在继续,柳十令却仿佛离得很远很远。
什么都没听到。
上船下船的人来来往往,从柳十令身边经过时将他撞得半边身子都侧过去。他却只顾着盯着面前的盒子。
“你跑什么?”
“再跑我就牵你手了。”
“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吗?”
“做得很好哦。”
“所以等会儿要给你一个奖励!”
……
一字一句,犹如昨日。
所有决绝尽作怅然,心尖有什么东西裂开,留下滚烫的液体将人烧灼得遍体鳞伤。
他抱着那方小盒子,像是得到了丢失很久的宝物。
送东西的仆人小心看了他一眼,终于停止了絮叨。
这位柳公子,怎么看起来要哭了?
诚然,柳十令脸上没有任何与哭泣相关的表情,甚至眼眶都没红一下。
可看着,便让人觉得莫名悲伤。
仿佛极致的阴天,无风无雨,但谁都能想象得出下一秒下雨的模样。
“柳公子,您进去罢,我就先走了啊。”仆人见他这样,摸不着头脑,留下来也觉得尴尬,便连忙离开。
仆人走后,船家喊了好几声。
“开船了——”
“开船了,都往里边儿站站——”
拥挤的甲板上,无数人都在往里面挤。
柳十令却突然往前走去,那双方才没有任何神情的眼倏地红了。
“请让让。”
他挣扎着往前去,手中死死护着那个盒子。
“快点啊,再不上来就开船了啊!”
“总算挤上来了,咱们再往里面去一点罢。”
“走走走。”
无数人挤上来,逆流而行的人被裹挟在人群中,如同汪洋大海里干枯落叶,一个浪花便将其拍打得粉碎。
“请让……”
“开船——”
船离岸,开动了。
柳十令往前走的动作随着船的离岸停住,他怔怔看着被捂在怀中的盒子。
“这船终于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啊。”
“这就等不及了?还早得很呢。”
“这回回去,就再也不来了。”
“鳞京这些熟人啊,可能今后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是啊,有些人,一分别就是一辈子的事。”
名作疼痛的烈火从胸腔蔓延,一直烧到喉咙,窜上眼眶。
他没能说什么,也没能做什么。
一滴水,落在乌木盒子上。
有人仰起头看天。
“下雨了,快进去快进去!”
先前喧闹的甲板上瞬间空荡。
寒冬细雨,越落越大,将人劈头盖脸一阵淋。
在这场雨中,柳十令慢慢闭上了眼。
鳞京沧澜河上的一艘寻常船只,从前载来了一位少年,如今又载着他远去。
大雍在寒风中步入了此年最后一个月,临近年关。
而那汴州的天,只会比鳞京更加湿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10-1401:36:06~2021-10-1423: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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