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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寺因为在坊间,所以比起其他寺庙,俗讲更多了一场。

其他寺庙是春夏秋各举办一次,一次三天,而报恩寺因为没有大雪封山的困扰,冬三月的时候,也会举办一次俗讲,也是永安都诸多贵女散心的好去处。

去听俗讲李安然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和其他贵女一样,盛装打扮,坐着车辇前去。

她的车辇有金吾卫开路,比起其他人更添一份霸道。

荣枯不喜欢坐车辇,就穿着木屐跟在边上。

第三天的俗讲换了个人,年纪约莫四十岁上下,脸上也没留胡须,光溜溜的脑袋即使上头有遮阳棚遮着也亮的反光。

俗讲的内容依然是诸多因果报应,俗讲僧说话略带些口音,中间夹杂些许梵呗的发音,听着倒也有趣。

李安然的车驾在最前面,车帘一共两层,外头一层竹帘,里头一层轻纱,卷起竹帘之后,轻纱依然会挡住里头贵女的面庞。

但是李安然的车驾是王爷的规制,其他贵女一看到上头悬着的狻猊符就知道这是谁的车辇,自己就先退避,以防冲撞了宁王殿下。

所以,荣枯这一次,倒是不用站在最后面,和浑身汗臭的田舍汉、抱着包袱的女檀越们站在一起了。

只是有了别的麻烦。

前来听俗讲的贵女们,也有单独来的,也有结队来,两辆车辇并在一起,并膝而坐好一起说说闲话的。

这些贵女们平时没事就喜欢往寺庙、庵堂跑,见过的小和尚如过江之鲫,但是……

“你看那个大师父呀,好俊俏。”

“哪个大师父?”

“宁王车辇边上那个……好俊俏,我就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大师父。”

“怎么站在宁王殿下边上?”

“嘻嘻……”

荣枯耳朵极好,听到贵女们不太庄重的调笑声,微微向边上挪开了一些。

“怎么了?”一只手撩开纱帘,李安然探出头来,看着正欲走远一些的荣枯问道。

“小僧离开一会。”荣枯双手合十,低头请辞。

李安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车驾,里头那两个影影绰绰,用扇子遮住嘴,发出窸窣笑声的贵女立刻分开,端正坐好,对着李安然肃拜。

——算是见过宁王殿下了。

“你走了谁替我讲解?”李安然道,“无妨。法师是本王的贵客,不必避嫌。”

荣枯也就站在原地,不在提什么“先行到一边去候着”之类的话了。

“法师你要坐一会么?”李安然又问。

她原本是想让荣枯也坐到车辇上来的,但是对方坚决不同意,只好让他自己跟着车辇步行。

“快结束了,小僧再站一会也无妨。”荣枯手持着挂珠,对着李安然恭顺道。

他一直都是谨慎有礼,回答李安然的时候,只是略微侧身,半阖双目,不抬头看李安然的正脸。

原本躲在车辇里嬉笑的贵女们纷纷闭了嘴,偷眼看他。

这段小插曲自然也被坐在高座上的俗讲僧尽收眼底,他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讲起了最后一个佛经故事。

——是阿难尊者,和摩登伽女。

李安然听到一半,对着荣枯笑着道:“这摩登伽女也不通的很,佛祖问她喜欢阿难什么,她居然回答眼、口、鼻、身这种俗物。这叫喜欢么?这不是馋阿难身子么?”

荣枯听得满脸木然。

他思忖片刻,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轻声回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摩登伽女受惑于双目所看到的浅显之物,看不到阿难尊者更为精妙的宝物,恰如佛祖将宝珠藏在发髻里,世人只看到发髻,却看不到宝珠。”

“她虽然受阿难尊者容貌皮相所惑,心生不净之欲,但这不是摩登伽女的错。所谓‘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摩登伽女与尊者此番牵连,却令她得入佛智,这是她与佛法的缘分,也是尊者的功德。”

“是吗?”李安然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她又道:“不过我看佛经上说,尊者有三十宝相,佛主有三十二相,看来长得不漂亮,都没俗人愿意听你说话。”

荣枯:……

他道:“倒也不是这么解的……”

“就比如俗讲,我觉得你来讲,听的人肯定比台上那位法师多。”李安然歪下身子,用手指遮着嘴,小声笑道。

荣枯:……

荣枯只好继续满脸木然。

半晌之后,他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替高座上的同道说那么几句:“师兄讲得很好。”

就是不太应景。

摩登伽女和阿难的故事,是告诫僧俗,皮相只是身外之物,是不洁净的,抛弃也无妨。之前讲的故事都是供奉僧侣得大功德,解脱苦海的故事,倒是和之前的俗讲主题更契合一些——这个故事,倒像是临时加的。

想到这里,荣枯也不是个笨蛋,立刻转过弯来。

台上那位师兄,应该是看到自己和宁王殿下走得近,才出言提醒。

李安然比他更早反应过来,才会和他说这些话。

荣枯叹了口气,决定无视掉台上那位师兄的“提醒”,反而反问李安然道:“既然殿下说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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