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3（2 / 3）

她一路上都冷眼看着，看着江烨走向那个只会让他失望的世界，看着他走向一个注定以身殉道的结局，宛如一场表演给世人看的盛大烟花——而他身上曾最吸引她的那种惊才绝艳的光芒，一点点地被他四周扑上来的人们不断吸取殆尽，越来越淡，直至那光彻底熄灭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纪薇在他身后看着，从来没想去阻止，因为他从没给过她资格去阻止什么。

他这条路走得无怨无悔，而她看得却满心怨悔。

所以纪薇离开江烨后，不愿再走他的那条路。

她宁可去闯一条更自私自利，更薄情自我的路，就算最后走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至少她是为了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为了什么猫猫狗狗而牺牲至此。

后来江烨死后，人人皆说她无情无义。

记者采访了许多江烨生前身边最亲近之人，他们都一致表示深切哀悼，可唯独她没流半滴泪，也无露出半分怀念之色。

没人知道，她曾孤注一掷地追随，也曾越遍高山只想靠近一点。

对人们而言，不过是天上又一颗星辰坠落，夜里仍然万星闪耀。

对纪薇而言，这世上却从此再无日月。

人间万籁俱鼎沸，声色犬马皆诱人，她却只想回到当年寂寂无名时，去寻曾落于自己指尖那一抹薄凉月色。

……

如今隔着生死前尘，再世为人。

重活一世至今，他再度用曾经那般语气问她——

“有什么想问的吗？”

纪薇沉默半响，唇角挑起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来。

他觉得刚刚有点亏欠她，但其实，她曾经欠他更多。

而江烨指点别人的场景，她前世其实已看过太多次，多到已经不会为此吃醋。

让她介意的从来不是这些过客匆匆般在他身边走过的人。

江烨身边就算围了再多渴望从他身上汲取养分之人，他也永远会把最上好的那份留给自己。

不是她自大又自恋，而是前世那么多年，他就是那么做的。

纪薇知道江烨没有把内心最深处的位置留给她，但在他一生燃烧自我般攀登高峰的那段时光，是她陪他一路走过，他手里最好的机会永远只会留给她。

而像刚才那些演员无论再来多少个，再天赋过人，再勤勤恳恳，甚至再明艳魅惑，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她。

这点自信纪薇还是有的，江烨看似包容，却没那么容易接近。

尽管她从来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却是他难得在心里留了一席之地的人。

甚至可能是他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前，曾一度留恋想要好好告别的人。

纪薇在这第二世了解他越多，对前世两人之间的纠葛也看得越清。

最初只是为了系统，为了那么一点不甘重续旧缘。

可随着江烨为她开放的权限越来越多，在她面前露出越来越温柔的一面，纪薇再不承认，也意识到自己逐渐因此而变得贪心起来。

就像此刻，她开始忍不住在意那些曾经被他真正拥入怀里，被他放在心上的那些人。

譬如那位古金铃，一曲舞起时气质如仙缥缈的古小姐。

江烨真正喜欢过的女孩，似乎身上都有一种纯然的灵气。

不管是最初的古金铃，是后来的宋蕴，还是曾经的纪薇。

并不是只有古小姐灵气逼人，宋蕴也曾冰雪聪明，纪薇也曾毓秀天成。

只不过是运气的区别而已。

上辈子宋蕴曾说纪薇运气好，她跟着江烨时他不过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而不像纪薇却‘有幸’在他一部一部出现象级大制作时陪在他身边。

大概人总是羡慕自己没得到的东西。

在纪薇看来，宋蕴也一样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烨曾毫不吝惜地给过她和古金铃的东西，却始终吝于给予自己。

可能也怪不得他，只能算是命运使然。

命运让他在名气尚浅，年纪尚轻时遇到古宋二人，却让他在心已冷寂，权力在握时遇到了自己。

因此，江烨给了她们他所能给予的全部温柔与爱惜，没有限量的体贴与照顾，但当等轮到自己时，他却已是一身伤痕满心倦怠，能给出来的，不过是冷冰冰的资源与机会，以及过去的一点温柔影子而已。

纪薇倒不是吃醋，江烨一旦离开谁，那人已等于在他心上死了。

就像今天他提起古金铃，眼底并无怀念，看着自己的时候也并没有小言描写的那种‘透过她在看着另外一个人’的眼神。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背，赶不上最初的热闹也罢了，等她到场时，这筵席却已临近散场。

如今江烨待她比往日温柔，可能是因为看她最近受伤，心有怜惜。

纪薇倒是可以借机示弱，更多激起他的同情心，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江烨始终待人心软。

甚至她若装得再惨一点，说不定能磨得他像当初待古金铃那样待自己，十二分的体贴温柔与疼宠。

纪薇相信自己若真这么干，会比古金铃享受他的好更久。

因为她二世为人，更懂得怎样永远也不触犯江烨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