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摊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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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亲的那场噩梦的确如她所想,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那父亲就该是个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良臣。

他敢在太和殿上抵死不从,便证明他是不怕死的。那为什么,只是因为对母亲的“疯话”将信将疑,他便抛弃了尊严,屈从服软了?

难道是因为担心祸及家人吗?

可又不像是。

他若是担心这个,那在母亲的梦里,为什么不肯称臣?他是祁家的当家人,他若死了,余下的那些人,难道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享?

他既敢宁死不从,那必定抱着大家一块儿死了拉倒更好的念头。

是以,他为什么变得和母亲梦里不同了?

太微想不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她和父亲素不亲近,还是这几日才多见了两面多说了两句话,哪里能摸得清他的心思。

太微望着母亲,微笑道:“是以您如今再看,事情难道真的从一开始便注定只有一桩是相同的吗?”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如果不是这样,她今日也不会那般担心师父是不是死了。

自她从松山县那场大雪中醒过来的时候,命轮就已经脱离了预定的轨迹。

天下万事,皆在悄然改变。

细微的,不可闻,不可察,但它们的确在变动。

所以,太微今日虽然亲眼确认了那个死去的女飞贼不是师父,但一年后师父还会不会出现在那间破庙里,她是半点无法肯定。

太微将手里方才写了半天的纸张胡乱揉作了一团。

昏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原本明亮的灯光,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

太微抓着皱巴巴的一团纸,反手丢回了桌案上。

姜氏轻轻地唤了一声“俏姑”,叹气道:“梦便是梦,哪有真假一说。你说你父亲是个变数,做出了不同选择,才令后来的事皆变得不同了,但这只是你的说法,你也无法验证真伪不是吗?”

她所记得的那一切,都是独属于她一人的记忆。

是梦不是梦,旁人根本无法辨别。

而今事情也已经过去了,照她梦里来定,她们早便已经死了。

姜氏目光清明地道:“更何况,这样的事并没有先例。”

如她所说,所谓预言,只在话本子里出现过。

她敬仰神佛,却不代表她就相信祖宗托梦一样的事。

说她预见了未来,甚至已经亲身经历过?恐怕就是折子戏也不敢这样写吧。

姜氏看着女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轻拍了两下她的肩头:“夜深了,歇息吧。”

可太微踮起脚,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娘亲,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姜氏闻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苦笑道:“娘亲知道。”

她以为太微说的,是在她梦里发生过的那件事。

然而太微望着她,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夜风透过窗棂缝隙钻进来,吹得姜氏身上隐隐发毛。

她脚下不稳,跌坐回了椅子上。

太微垂眸,对上她的眼睛,正视着道:“您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您已经不在人世了。”

姜氏微微张开了嘴,却说不上话来。

眼前的少女,神色泰然,口气冷静,像是在说外边的雨终于停了,话音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她一点规矩也没有的坐在桌子上,抬起手将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今年腊八,您便会因病而故。”

做女儿的同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已绝不止僭越而已。

可太微的眼神,是那样的哀伤。

即便她嘴上话音冷静,但她的眼睛,却将心中哀戚展露无遗。

姜氏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她口中吐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沉重不已。

明明听上去是那样的淡然,明明她说的话也像是疯子说的。

可姜氏望着女儿,胸腔里的那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只是她的女儿,看起来比她冷静得太多了。

思忖间,太微已在灯下继续慢慢地说道——

“来年五月廿六,则是父亲的死期。”

姜氏呼吸一窒。

“而来年八月,慕容氏便会上门退亲。”

她提及慕容舒退亲一事,面色微微发沉:“没了婚约,祖母便要我嫁给周定安。”

“慕容氏退亲?”姜氏闻言大惊,“为什么?”

听到这里,她已经顾不上太微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只知道慕容氏竟然退亲了!

凭什么?

祁家没有退亲,慕容家竟然退上了?

姜氏气得手在发抖。

慕容舒出事以后,祁家仍然保留了婚约,一方面是因为祁老夫人不舍得和慕容氏联姻带来的好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慕容舒是她故去至交好友留下的唯一血脉。

她更知道慕容家不会苛待那个孩子。

等到将来太微嫁过去,亦不必吃苦。

可慕容舒,竟然退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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