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二种羞耻(3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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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猛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听到什么了吗?”他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我、我觉得有点……冷。”

亚度尼斯说:“不管你觉得你听到了什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那都是错觉。”

艾伦呆呆地重复:“……错觉。”

“别怕。你做得很好。”亚度尼斯放缓了声音,“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想。”

“你是对的。也许你是对的。”艾伦情不自禁地朝着亚度尼斯所在的方向倾身,“但我——但我有感觉。而且莉娜她——我、我不可能放着莉娜不管,我……”

“为了她放弃安宁和幸福值得吗?”亚度尼斯忽然问,“我想你其实也是很清楚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你只要移开视线,不再继续关注莉娜,所有问题都会消失。”

“她是我的妻子。”艾伦说,“她……”

他似乎还想再找出更多的理由,说些更容易引发情感共鸣的话,比如我爱她,我的人生不能没有她,她是我此生挚爱……可他的嘴唇张张合合,最后也只挤出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亚度尼斯说:“会死掉哦。”

停了一下,他又说:“不,其实不会死,但是比死还可怕。”

艾伦愣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你不是人。”

“我是。”

“你不是。”艾伦说,“你看起来像人,你说话像人,你的反应也像人,但你不是。”

亚度尼斯说:“如果我看起来像人,说话像人,反应也像人,那我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只是‘像’。”艾伦说。

他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亚度尼斯有点不开心,他说:“我不喜欢你。”

艾伦不吭声了。

亚度尼斯说:“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艾伦说:“你根本没有‘不喜欢’这种情绪。”

亚度尼斯笑了:“你知道上一个说过这种话的人有什么结果吗?”

“……比死还可怕?”

“可以这么说。”亚度尼斯回答,“他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

布鲁斯在剧痛中看到一轮新月。

冷光照亮了森林。

周围是空地,但环绕着这片空地的巨树令他联想起所有用来形容漫长时间的词汇,古老,陈旧,永恒……生命,死亡,轮回……

他试图辨认这些巨树的种类,好判断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所有巨树的轮廓都是模糊的。他转而去观察群星的分布,星星们亮得惊人,然而并不闪烁,布鲁斯强忍着痛苦观察它们,可这片星空是如此陌生。

在地球上的任何角落都不可能观测到它们。

布鲁斯逐渐觉出一种莫大的恐怖,仿佛此刻正和他对视的不是群星,而是一只又一只圆睁的眼睛。

他用尽了力气才移开视线。

新月的光芒渐亮,巨树依然影影绰绰的,在微风中摇摆枝叶,却没发出丁点声音。

布鲁斯听到甜腻的欢叫。

他寻声过去,欢叫随着他的接近被另一种宏大的歌咏声遮掩,潮润的湿气迎面而来,像是一阵蒙蒙的夜雾……但这雾气嗅起来像血。

不是错觉。

咏唱的声音越发高昂和亢奋,柔情的欢叫和凄厉的惨叫犹如皇冠上的珍珠般交相辉映,血雾沸腾着,即使是布鲁斯也在这浓郁的血气中踌躇起来,但剧痛和好奇心像长鞭一样催使着他继续向前,直到走近了,布鲁斯才意识到血舞的翻滚不是沸腾,而是因为正被无数双翅膀搅动。

是……蝴蝶?

上万只,或者更多。它们在血雾中交.缠,竭尽全力地打着旋儿,新月的冷光将血雾染得透红,也点亮了蝴蝶的羽翼,不断有蝴蝶因为脱力而死,偌大的翅膀纠缠着坠下来,艳丽的尸体枯叶般铺了一地。

余下的蝴蝶还在狂欢和飞舞,求偶的舞蹈癫狂而美艳,鳞粉扑簌地在翻滚的血雾中漂浮,闪烁如眼睛。

布鲁斯在原地停了停。

恐惧堵塞住他的呼吸,剧痛令他昏沉,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可好奇心简直每一秒都在打着滚暴增,好奇到一定程度之后,连兴奋感都消失了,只剩下压倒了一切的麻木——

这麻木让布鲁斯暂时忘却了恐惧和疼痛。

他继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歌咏声越来越磅礴,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竟变成了节奏诡异的盲音,反倒是那些或欢愉或绝望的叫声清晰起来,血雾逐渐粘稠如细雨,但在落到地上后却如活着一样扭动着汇聚成线条。

无数具枯槁或丰.腴的人体在线条中交叠,血从他们的皮肤上沁出,又变成雨和雾落下……欢叫的人也在惨叫,惨叫的人也在咏唱,这景色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零星几只蝴蝶仿佛落了单似的在血雨中徘徊,歪歪斜斜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布鲁斯跟着蝴蝶前行,失去了生机的枯瘦人体越来越多,堆积成了小山,他知道自己正越来越接近这一切的中心。

蝴蝶翩翩落下。

他停下脚步。

在所有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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