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罗圈的短腿鲁班(1 / 2)
大家狐疑着这样夜深人静的深山孤村怎么会有人敲门,门外那人疾声道:“娘,开开门啊,我是三儿,我回来了,我是三儿啊!”
老妇人床头才送走老汉,听得外面敲门之人说他是三,心里顿明白了几分,颤巍巍迈开稀碎小脚开开门:“三儿啊,你回来晚了啊,你爹才刚刚断气了,你来晚了啊,三儿啊!”
杜芷蘅听到他们对话,心下并明白外面敲门的应该是老妇人那逃兵役的老三了,没等到老妇人来开门,她就给她启了门栓。
一个矮矬的男人冲破深裹的夜色跑了进来,立马来到死去的老汉床头三跪九叩,深深抽噎,伏地不起。
管下我不读书也知道古人比较注重守孝道,形容一个人巨大的伤心悲凉就叫做“如丧考妣”,士大夫在朝为官,就是官至一品大员家里如丧父丧母是要回家守丧的,等三年丧守完,内阁宰相的位置可能都被人顶上了,但如果不守,又将招来天下滔滔之舌,这个比丢官还更可怕。
大家看到那老妇人不停摸着那矮个子小青年不停道:“三儿啊,你这半年多里跑哪去了,为娘的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刚才你爹快咽气时跟我说,老太婆,三儿要回来了,可是我没有等他回来的气了,三儿一回来,你跟我就有人埋了。果不然,你就回来了!”
老妇人漆黑里不停的搽拭眼镜,管下我他们也看不清她眼里是不是有泪了,戴雨萱好奇问:“妹妹,听嬷嬷说三儿回来是要埋他们两个的,这嬷嬷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杜芷蘅道:“没几天活头了,她的精气神和活的劲头都被饥饿和荒芜淹没了,她大约半年多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她昨晚看我们几个来,越说精神头越好,等我们一走,她也根烂泥头,灯枯油尽了。”
戴雨萱道:“你救不了她吗?”
杜芷蘅道:“我可以分分钟救活她,但是这个地方,连个吃的都没有,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老人家自己想走,谁都没有办法。”
管下我不由得百感交集,想起那年,爷爷被推销保健用品的骗走了几万块钱,舅舅姑姑们都不停埋怨,只有他自己清楚,爷爷是缺个说话的人啊,哪怕逢年过节孩子们多回来一次,平日里多个电话问候问候,爷爷也不至于跟药贩子那么近乎了。
那矮个子男人在昏黄的灯光里抬起头,管下我他们看到那男子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相仿,只是他衣衫破烂,脏污不堪,黝黑的像尊泥像所以看起来格外老儿子。
那矮个少年泪花里洗净了半张脸庞:“娘,爹爹昨晚托梦给我,说他要走了,娘你也要走,叫三儿回来送你们。我这回来咋就晚了呢,咋就看不到爹最后一面了呢?我悔啊!”那三儿站起身,扶起老妇人道:“娘,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在山上偷偷培育一种大瓜,快成了,产量老高了,这下咱每天都能吃饱,我明天就接你上山去,三儿天天陪着你,三儿陪在你身边尽孝啊娘!”
那老妇人哭过,突然再挣眼,却看一屋子的浑浊一块:“三儿是说你在山上能种粮食了,有很多吃的粮食,不用饿肚子了?”说着伸手要摸三儿的脸,却探索不止,几次都摸不到。
三儿看到娘摸不到自己的脸,哇的又哭起来:“娘啊,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你看到三儿了吗?”
杜芷蘅走了过去,在灯下看了下对三儿说:“你娘忽悲忽喜,忽急忽躁的,情绪大起大落之人,年纪又大了,平时又多饥馁,不能再跟她说话了,要瞎的。”
三儿一听,对着杜芷蘅磕头就拜:“我娘不能瞎啊,姑娘是不是郎中,还请郎中姑娘治治我娘啊。”
杜芷蘅道:“你起来,你不起我就不看了。”
那三儿立马起身,杜芷蘅给老妇人眼镜搽了药膏,有给了两颗定心丸叫三给她服下,于是各自躺下,一宿寂静无话。管下我溜出来门前院子,却看见一棵高大的皂角树被银色的月光涂满,迷蒙月色下一个美丽的倩影低头沉思徘徊,不是那杜芷蘅还有谁?
树影梳落有致而又东零西乱,管下我不知不觉也来到大树底下,杜芷蘅心细,早就看出他来:“管大哥怎么还不睡,戴姐姐呢?”
管下我说刚才看到戴雨萱还在哄孩子呢,今夜风大,妹妹如何还这般登高往北,他第一次感到杜芷蘅这么的惆帐和迷茫失落,这跟之前的北医杜芷蘅大相径庭啊,之前的杜姑娘风行電掣,行动果敢坚定,心中似乎为了某种信仰,坚不可摧啊。
管下我跳上丘原高地,把斗篷给杜芷蘅披上,皎洁的月色下杜芷蘅转过头来对他说:“管大哥,为什么说哀大莫过于心死呢,一个人死的决心难道比活着的渴望还大吗,万物又为了什么倔强的生长呢,世道真的有轮回吗,有天道吗,每三百年世道都会陷入离乱、饥饿、战争、瘟疫和死亡的轮回怪圈而不能避免吗?”
杜芷蘅这么多一通奇怪的问题把管下我问得猝不及防,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能找个坚冷的大石靠着,也不离她而去。
杜芷蘅道:“管大哥,我突然感到第一次救人的无力,那老人家可以不用死的,以我的医术救她不在话下的,奈何死成了她最后的愿望。我不救她反而成了救她的一种方式,这真的好叫人无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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