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七五 今时不同往日(下)(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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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深谋远虑细节算计,他不如郭淮,之所以把郭淮留着,就是要对方发挥作用,履行自己谋主的职责。

郭淮当仁不让,摆摆衣袖,喟叹一声,望向门外天穹,满脸忧虑苍生之色:

“自国战以来,天下纷扰,祸乱横生,齐朝覆灭之后,群雄并起,各行其是,彼此攻伐,经年不休,百姓如陷油锅,生不如死,委实可叹。

“当此社稷动荡、江河翻覆之际,被天下人寄予厚望的新朝大晋,却不思安定宇内重塑太平,反而再掀争端置黎民于水火,扩大动-乱,着实令人扼腕。”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赵玉洁,正色道:“当今天下,魏氏以世家为中坚,杨氏以寒门为羽翼,而赵氏求之于公平正义,各有其道,以此争雄。

“神使行走四方,见多识广,且身有大智,不知如何看待世道风云?”

这话说完,厅堂一片寂静。

赵玉洁眸底有精芒一闪而过。

在来之前,张京在她心中不过是一个兵强马壮的节度使罢了,骄横跋扈妄动刀兵,在与临镇的利益纠葛中你

争我夺,并没有多高的眼界与多远的规划。

走到哪儿算哪儿。

亦或者是跟其他藩镇节度使一样,一味信奉军力,心里想着“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而现在,郭淮一开口,不提吞并临镇,不关心一战一地的得失,而是口述四方大势,询问天下风云,这说明他们的眼界已不在一镇一地,而是囊括八方。

由此可见可见张京心胸之大、所求之高。

一言以蔽之,大争之世,张京不甘人后。

他至少也如魏氏、杨氏一样,有问九鼎轻重的打算!

要问九鼎轻重,就得有自己的奋斗路线。

魏氏重世家,杨氏重寒门,赵氏重公平正义,那么他张京该有一面什么样的旗帜,该去团结哪些人,才能在与这些大势力的争雄中不落下风?

这是大方向,是根本问题。

赵玉洁不由得高看张京一眼。

这当然是她想看到的,在往后一段时间内,双方要携手并进,若是对方太蠢志向太小,很多事反而不好做。

至于天下大势,曾经在事实上执掌过齐朝内阁,还率领百万大军征战过中原、河北的赵玉洁,岂会没有见解?

“自古秦兵耐苦战,关陇之民尚武成风,自古便多强军猛将,魏氏本可借此成就大业,但世家已是明日黄花,如今之盛不过回光返照,故此不值一提;

“寒门方兴未艾,杨氏看似如日中天,但江南地广人稀,吴越之民善于生财,却不如燕赵之人悍勇,纵有沙场一时之胜终究后继乏力,难以问鼎中原。

“方今天下,唯一可虑者,不过赵氏一家而已。”

赵玉洁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如常语气平淡,但身上的气质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言谈之间,平生一股天下豪雄皆为土鸡瓦狗的熊罴之气。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崇文殿,回到了中原战场,颐指气使不可一世。她好似不再是超然出尘的神教神使,而是横扫千军的悍将,翻云覆雨的权臣。

她的这副面貌,让张京与郭淮都不由得心神一震。

“却不知赵氏能否成为最终胜者?”郭淮对赵玉洁的话并不完全认同,但也认为颇有几分道理,故而顺着对方往下问。

赵玉洁淡淡道:“能,也不能。”

郭淮问:“何谓能,何谓不能?”

赵玉洁:“若无神教与廉使,赵氏自然能。若神教与廉使合力,则其不能。”

郭淮微微一笑:“其不能的根本何在?”

“在其作茧自缚。”

“此茧为何?”

“公平正义。”

“公平正义也能是茧?”

“拼尽全力追求而又注定无法实现的东西,当然是茧。”

“公平正义注定无法实现?”

“不能。”

“为何?”

“百姓大多愚昧少智,读书太少,鼠目寸光,自私狭隘。”

“那又如何?”

“那便注定不可能透彻理解何为公平正义。”

“何谓公平,何谓正义?”

“公平是克己,正义是奉公。”

“神使此言一出,天下人岂不是都理解了?”

“未必真的理解。就算理解,便能做到吗?”

“一定做不到吗?”

“你能做到,你确定别人也能做到?”

“这......”

“别人做不到,自己一味去做,吃亏的就是自己。”

“此言有理。”

“自私是人的天性,享受是人的本能,有此二者,公平正义无法实现。”

“有简单的吗?”

“有。”

“是什么?”

“善。”

“有多简单?”

“理解起来简单,做起来也简单。”

“何谓善?”

“一饮一啄为善,一粥一食为善,一笑一言也可是善。”

“善很容易做到?”

“富甲一方者,施舍乞丐一个铜板,有多难?比克己奉公难吗?穷苦人家给口渴路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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