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百零五 会晤(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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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你不要让本汗失望才好!”

感受到元木真的霸气豪迈,赵宁很清楚,这场国战的失败,没有让对方气馁半分,反而激发了对方胸中真正的万丈豪情。来日再战,对方必定全力施为。

赵宁道:“赵某等着那一天。”

这场国战进行到现在,大齐无疑已经奠定了胜局,在元木真短期内无法恢复多少实力的情况下,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这是大势。

但同时,这也是两个军力没有本质差别的雄邦之间的战争,一方胜了,不代表另一方就会立即全军覆没,彻底丧失再图来日的机会。

尤其是在大齐内患未消,宋治不愿意让郓州大军、河东军勇猛精进,追杀对方残余兵力的情况下。

——如果河东军、郓州军可以放开手脚全力追击,无论河北的萧燕部曲,还是晋地的察拉罕部曲,都可能折损殆尽。

那样一来,在大齐内部同心同德、齐心协力的情况下,北伐草原的战争很快就会到来,天元王庭便基本只有覆灭一途。

然而事情并不会如此发展。

就像这场国战之所以爆发,之所以打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天元王庭足够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齐自身足够腐朽衰弱,内患丛生,力量不足。

既然大齐的内患没有解决,那在元木真应对得当的情况下,皇朝也就没有一鼓作气灭掉天元王庭的力量。

这同样是大势使然。

一城一地的得失,一战一军的胜负,成千上万将士的生死,在这种大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除非这种得失、胜负、生死,能够在经年累月的蓄积下,一点一点成长为另一番大势——就像赵宁在国战中做的那样。

元木真拍拍酒壶,清清凉凉的酒泉从壶里成股飞出,一前一后落在了两个酒杯里,不曾有一滴洒落在外。

美酒在前,元木真没有立即端起,而是看着赵宁道:“此战齐朝能胜,你居功至伟,赵氏的表现非他人能够望其项背,但本汗观你并无喜色傲气。

“为何?”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赵宁坦然道:“论疆土,草原虽然同样广袤万里,但若论地大物博、财富众多、人丁鼎盛,草原不及中原十分之一。

“以草原之力搏击中原,无异于弱兔搏猛虎、游鱼击雄鹰,胜负本该没有悬念。然而可汗能在国战伊始,败大齐如驱猪羊,无外乎大齐自弱而已。

“若说大齐天下本有百分力量,那么地主富人蚕食了四成,贪官污吏败坏了四成,帝王自身驱散了剩下的一成九。

“因为百分力量只剩了一分,所以草原大军来袭时,中原皇朝才支撑不住,

“纵然民间豪杰、江湖英雄、热血儿郎挺身而出,意图力挽狂澜,终究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只会在大势下被碾得粉身碎骨。

“此战大齐能胜,看似是赵某之力,其实不过是地主富人蚕食国力还没到四成,贪官污吏败坏国力也不到四成,所以才有很多英雄豪杰的用武之地。

“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大齐热血儿郎的胜利,赵某何以自喜自傲?”

前世,纸面力量不足大齐十分之一的天元王庭,没有任何悬念的灭了大齐皇朝,所以赵宁对个中粗细了解得很清楚。

此时这番话说出来,他不无痛心之感。

但这就是事实。

大齐空有伟岸之躯,其实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元木真听得连连点头,很是认同赵宁的判断,末了没有任何惆怅之意的喟叹一声:“本汗生于草原,只能逆势而为,以贫瘠之地贫弱之民,来战胜伟岸雄阔的巨人齐朝。

“倘若本汗治下的江山百姓,有齐朝三成之力,这一战你岂有半分生机可言?”

说这些话的时候,元木真眉宇凝结。

他就像个踽踽独行的苦行僧,在艰苦难言的环境里,从荒山走向庙宇,迈过千山万水,蹚出一条堂皇大道;

又像一个为了心中远大的抱负理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书生士子,从乡野走向天下,披荆斩棘不畏凶险。

元木真站起身来,负手看着赵宁:

“本汗有诸多掣肘,你赵氏同样如此。身为显赫人臣,帝王猜忌不断,而今宋治更是极力打压世家加强皇权,你赵氏举步维艰,前途未卜。

“赵宁,本汗给你时间,让你破局,让你收拾齐朝的江山社稷。

“你若是做成了,来日我们再争胜负,于沙场一决生死;你要是没做成,下次本汗南征之时,就是你身死道陨之日!”

赵宁也站起身,微笑道:“这个时间非是可汗给的,而是赵某此战败了可汗之后,自身争取到的。”

元木真看着赵宁,不说话。

赵宁也看着元木真,不开口。

两人目光如剑,隔空交锋,于无声处激起阵阵惊雷。

在古老沧桑而坚固雄阔的城池下,在披甲执锐蓄势待发的军阵前,万籁俱寂,草木无色,唯有阳光遍地,不是金戈胜似金戈。

末了,元木真挥袖一招,酒杯出现在手里。

赵宁举起酒杯。

两人隔着案几一饮而尽。

随后同时转身,背向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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