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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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的舌头没有多好吃,七十多年的蛇绝对算不上嫩,祁欢强咽了下去,把竹节里的水喝光了才压下去几十年的老肉梗在喉咙的恶心感。

祁欢拢了拢这堆火,瞅着天色盘腿坐着开始稳固妖识,眼下她有了主意,又隐隐约约知道岚西众妖(精)的下场,自然不会再犯强行透支妖识的低级错误,加上那几颗衍阴草,祁欢很快就稳住了妖识。

等到祁欢睁眼的时候,闯进她眼帘的是极广极荒的大地,蛰龙渊像是即将隐去的月亮的尸骸横在荒原上,近处她只能看见乱石滩上石头的轮廓,天空是一种铁青色又有点像祁欢出生时第一眼看见的破碎蛋壳,那种颜色是祁欢的第一眼记忆。

祁欢把目光收了回来,法阵隐约发出淡淡橘色光芒,火堆只剩下烧到发灰的余烬,零星的红光在灰色中分外显眼。祁欢扯了扯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尽量遮住自己的身体,重伤和连日的奔波让拥有一半人族血统的她需要短暂的休息,祁欢蜷缩在那摊余烬前身上盖着那件质量值得称赞的斗篷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岚西的天空像她未出世时的那层壳,那摊余烬默默散发着最后的热量,祁欢在晨雾散去前会有睡一个好觉。

祁欢醒来的时候感到自己一身肌肉酸痛得不行,她杵着地爬了起来,把斗篷扯了下来,祁欢这些年很少睡觉,一是妖(精)修行不用睡觉,二就是她每次睡觉起来都是腰酸背痛的。但总归是精神好了不少,祁欢把那件斗篷抖了抖,见上面沾着尘土、树叶汁液,给它来了个清洁术,顺手把自己身上那身破布清洁了一下。她倒是不感觉自己冷,黑蛟水里地上都能适应,调节体温的本事很是不错。

祁欢收好斗篷,给了那堆余烬一口水,收了法阵便离了蛰龙渊,这会她的妖识稳固的差不多了,小法术无关大雅但让她走得很快,离开岚西前她特意去了老榕树待的地方,老榕树果然和岚西其他妖(精)一样不在岚西,祁欢在原先老榕树抽黄钺的地方留了个口信,告诉黄钺和老榕树自己离开岚西找黄钺去了,那口信变成一个小树苗,挥舞着自己枝条和根系,刨了个浅坑,就把根往地里面钻,站住脚便冲着祁欢摇晃嫩枝。

祁欢离开岚西的时候担心自己留下来的这个口信是不是多余,对于妖(精)来说她的感情是不是太丰沛了?

祁欢到岚野道的时候看见的是比她离开时更多的进城的人,这些人(当然不全都是人)挤在进城的路上,很多都是背着行李、拉着车。祁欢初来乍到不明白这些道理,但是这世上总有热心人帮她解决疑问。

“这些人都是想离开冼州的。”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说道。

祁欢扭头向身后看去,方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祁欢跟她不熟,又把头扭了回来,没接方迷的话茬,但方迷娇媚地笑了一下接着说,“冼州这么大的一个岛,周围却全是死水,进不去也出不来,就连万寒木打的商船碰了这死水都撑不过一个时辰,”方迷看着这些等着进城的人,轻轻地说,“你知道这岚野道十年开一次,却不知道这岚野道是唯一能出冼州的路,冼州原本是妖(精)们待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冼州周围都成了死水,妖(精)们根本扛不住,不出三代就全完了。”

“什么时候?”祁欢冷着张脸问。

“据说是灭世之后,灭世的时候冼州是避难所,谁知道冼州只不过是让妖(精)困死的地方罢了。”方迷用那和她外表极不相称的沙哑声音说道,“突然有一天,岚野道开了,困在这里的妖(精)都红了眼,疯狂地往外冲,却发现岚野道承载不了那么多妖力(精魄)......”

方迷的神情不同于祁欢在十一站昏暗灯光下见到的那种娇媚糅杂着谄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祁欢在老槐树脸上看见过许多次的怀念。“真奇怪,”祁欢心想,“他们为什么都想离开?”

“妖(精)们争夺岚野道开出去的权利,不少大妖(精)死在了这件事上。困在冼州的妖(精)想活下去,这个时候妖南的女帝派了一支队伍过来,他们是想在这片土地上建一个城,结果看见一帮妖(精),吓得魂飞魄散,但是妖(精)们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混血就产生了,妖南的女帝是个人物,送了几批人过来,几代通婚下来,混血的妖(精)们实力跟人族基本持平了,妖南顺风顺水地接管了冼州......”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祁欢打断了方迷的回忆,声调没有一丝起伏。

“奴家是特意在这等小郎君的,”方迷变了一张脸,声音像含了春水,“奴家知道黄鹂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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