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赠礼(1 / 2)
段朝宗这边惦记着谢拾的时候,谢拾亦从福州百姓口中数次耳闻这个名字——
随着溃散的倭寇被官兵清剿得七七八八,躲起来不敢作乱的少数残兵亦失去威胁,当日逃难而来的周边百姓自然也就到了被遣回的时候,短短数日已经走了大半。
而谢拾这些天既不曾四处采风,也不曾像之前一样跟着宋问之参加文会雅集,读书人之间关于他的争议,他更是充耳不闻。
自守城事毕,难民入城,谢拾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倭乱的余波吸引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战争造就的惨况。城头上干涸的鲜血与家破人亡的百姓悲痛无助的哭嚎,远比雅集上的锦绣文章更触动人心。他本以为十岁那年已经见识到战乱之下的生民之艰,如今却知自己浅薄了。
只有来过前线,才算是真正见识过战争,哪怕这或许只是福州府并不罕见的日常。
而这几日间,除了被人咬牙切齿咒骂的倭寇,福州府内最常提起的便是段朝宗的名字。任意从街头找一个人,总能听到诸如此类的话:“幸亏有段大帅坐镇福州!”
“走了薛帅,还有段帅!倭寇不可能一直嚣张下去的,迟早都得被段帅剿干净!”
所谓薛帅,即昔年剿倭起家的薛敬。永昌年间朝堂昏暗,全靠他一己之力训练民兵护卫东南百姓,却始终不受朝廷待见。
睿宗天佑皇帝即位后,对薛敬的能力颇为赏识,先后调动他御北虏、练京营,哪里有用哪里搬,堪称大齐第一救火队长。
原本二人君臣相得,或许又能成就一桩佳话。没想到睿宗天佑皇帝尚未有所作为便英年早逝,继位的当今天子尽管是睿宗天佑皇帝亲自选定,对薛敬这个手握兵马的前朝旧臣却很难如上任天子一般倚重。
当今天子倒也不是忠奸不分的昏君。
最要紧的京营不可能交给并非心腹的薛敬,而闽地则是薛敬发家之地,旧部不少,加之考虑到倭寇之患远不及北虏,前者最多侵扰东南一带,后者可是长驱入关,祸乱中原,带走了一位天子的性命!于是薛敬被调到北地边关,担上了抵御北虏的重任——或许对于与睿宗天佑皇帝感情颇深的薛敬而言,能有机会为旧主报仇也是一桩好事。
当然了,大齐国力本就江河日下,又经天佑之变,如今面对北虏多是以守势为主。想恢复往日荣光恐怕还得认真治理多年。
当年天佑之变,薛敬勤王救主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尽管因为天佑皇帝的去世这份功绩严重折损,不曾获得与之匹配的嘉奖。
他的名声却如风一般传扬于四海,纵然身处泊阳小县的谢拾都听过薛敬的名号,连他的生平谢拾都从种种渠道打探到了。
因此,听到“薛帅”这个称呼,谢拾首先联想到的便是以剿倭起家的薛敬,至于另一位“段帅”,初来乍到的谢拾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好奇道:“敢问段帅是?”
被问话的福州本地人见状颇为讶异地看他一眼:“居然有人不知道段
帅的名号?”
当下便滔滔不绝“科普”起段朝宗的事迹,都是二十年来如何杀寇立功之事,说到某些经典战役,甚至忍不住眉飞色舞,舞之蹈之,仿佛自身曾身临战场一般。
谢拾听了一耳朵的段帅英勇事迹,听得津津有味,末了他不忘朝被他随手拦住问话的仁兄致歉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段朝宗的事迹说来简单,不过就是翻来覆去的打仗,打仗,打仗……然则听在谢拾耳中,一腔敬佩之情却是油然而生。
他默默反思,自嘲道:“外客远来福州,只知结交文人骚客,却不识真英雄!”
恰在此时,曾在倭寇袭城之日与之“并肩作战”的赵横大步走过来,听到谢拾的话,不由得猛然抬头,看向他的目光诧异万分:“谢公子可真不像是个读书人。”哪有读书人会开口闭口对武夫如此推崇?
谢拾反过来问道:“赵兄如此说,却是令在下好奇,赵兄心中读书人该是如何?”
赵横眉头下意识拧紧,被落腮胡子遮掩大半的脸上划过一抹明晃晃的不屑,他嘲讽道:“还能如何?搬弄是非,进献谗言,畏敌如虎,栽赃一流!前方战事若是获胜,十分功劳说成三分,三分功劳歪曲成养寇自重,欺诞不忠;败就更不必说!”
与其说这是在评价读书人,不如说是评价大齐的文官罢?谢拾对他“刮目相看”。
——有这份胆量,便不是一般人。
暂时不曾入朝的他对朝中情况一无所知,自认没有发言权。而身为读书人的一员,被大范围地图炮击中,他倒也不着恼,反倒是好奇道:“赵兄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横愣了愣。他轻咳一声:“当年平虏伯不就是被奸相张祯以通敌之罪陷害的吗?那时我还小,家人都恨不能吃了张贼!”
“还有这位福建总兵段大帅,早年他也被奸相党羽整得不轻。据说曾经很是赏识段大帅的总督齐方就是打了胜仗后反被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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