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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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又能如何?”倚云感叹一声,扶开她用帕子为她拭泪。

然后倒杯热茶递给她,无奈地说道:“他是高中的举子,今后是进士,当官的。咱们这样的人能够将他怎么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富贵千金,看他儿孙满堂,看他荣华富贵。以后连面都见不到,咽下这口气吧!”

“我咽不下。”群玉恼怒地捶着腿,抽泣着抹了把泪,咬牙恨恨道,“他算什么高中,他是靠着我的钱买来的功名,既然他这么无情,我就不能让他这么舒坦地享受。”

“难道你还要告他不成?”

“怎么就不能了?”

这会儿门外有人狂笑和吵闹,声音紧张,似乎出了事。

二人好奇地推开门走到楼台边。

对面二楼的栏杆上站着一个人,身着文人长衫,正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提着酒壶昂头朝嘴巴里倒,踩在栏杆边上的脚颤颤巍巍。

二人都认出来是最近常来楼中买醉的落榜举子。

“骆兄,你先下来,这事还没定呢!朝廷说不准还有别的处置。”身后的同乡张开手,吓得脸色惨白,想靠前又怕靠前反而逼骆岸做傻事。

“哈哈哈哈……”骆岸发出一阵狂笑,举着酒壶的手指着同乡和旁边围观的人道,“我信什么朝廷,春闱泄题不查,卖关节草草结案,这朝廷根本不想查,朝廷在维护这些蠹虫,这样的朝廷已经烂了,还有什么希望,呵哈哈……”

他昂首又大灌一口酒,笑得更加放肆。

“骆兄,现在许多举子正去向朝廷讨要说法,朝廷定然会严肃处理,你先下来,咱们不妨再等等。”同乡看着他晃动的双脚,吓得冷汗直冒。

旁边的文人士子也都劝他,让他再等等,别想不开。

其中一位同乡想要上去,骆岸身子朝栏杆外移了移,吓得同乡忙将脚步退回去,劝他别犯傻。

骆岸发疯似地狂笑,“你们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朝廷不会给咱们公道。年复一年,科复一科,十数载,我都毁在了这些贪官污吏,毁在这些舞弊小人手里。庸才上榜,才子落榜,哈哈哈……”

转过身对着整个春风楼的上上下下的人发疯大笑大叫。

高昇闻声从后院赶过来,正听到骆岸这几句话,心被狠狠戳了一箭。

他比谁都更懂科场舞弊带来的十几年痛苦。从二十出头年纪到现在年近四旬,他人生本该最恣意的十几年,全都毁在了当年舞弊之人手中。

他急忙跑上楼,过去劝骆岸。

骆岸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脚步站在栏杆上忽然打了下滑,吓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叫出声来。

他晃动一阵身子,稍稍站稳。

高昇对旁边骆岸的几位同乡示意,让他们和骆岸说话吸引他注意力,他和另外一人慢慢从背后移到柱子边。

骆岸拎着酒壶对着楼中围观的众人大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哭,放声大哭,神志已经不清醒。

“我骆岸寒窗三十载,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文章锦绣可圈可点,一腔赤诚,最后却不敌别人百两黄金,千两白银。”

“这是什么春闱!什么科场!这是黄金榜,这是白银科!”

他哭得泪流满脸,昂首将手中酒壶中的酒水全都灌下去,然后将手中酒壶朝楼下一扔,白瓷酒壶摔在没有地毯的青砖地面上怦然而碎,瓷片飞崩出去。

主楼上上下下都惊得心头一缩。

同乡忙劝:“骆兄,你下来,咱们一起去礼部讨公道,我们陪你一起,咱们坐在礼部,不咱们坐在宫门口要公道,一定让陛下和朝廷将舞弊小人治罪。”伸出去的手要去接骆岸。

骆岸怒吼一声:“别过来!”脚下又晃了几晃。

“好好好!”同乡吓得额头冒汗,急忙又作势朝后退了半只脚的位置。

楼中的人也跟着心头一跳,纷纷劝他想开些,一切还都没有定数。

高昇和一位举子已经移到木柱边,偏偏这时骆岸环顾四周,正看到躲在木柱后的二人,盯着他们看。二人忙抬手示意他别冲动,识趣地朝后稍稍退了一个脚掌,骆岸还盯着他们,他们不得不再退一个脚掌。

骆岸忽然“啊”的大叫一声,身子也颤抖厉害,二人吓得忙朝后连退两步。

骆岸又发疯大笑,手指着楼中的人,半醉半醒地看着他们,笑着吼道:“去他的春闱,去他的功名,去他的朝廷,都是腐肉烂骨,哈哈哈……”

“灿灿黄金之榜,阙里含羞;堂堂白银之科,文星削色。[1]”他昂首对天吟诵,热泪洗面。

垂下头,抹了把泪,摇头摆手道:“我,骆岸,不考了,不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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