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红裳 三(2 / 3)
吉,回忆起郑子潇少年气的模样,越想越快意,隔老远又回头。 郑子潇仍站在原地,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柔丽的梦中。 “喂——摘叶飞花的郑公子!接着!” 她将手腕挂的红绳薅下,朝郑子潇掷过去。 郑子潇接住,张手一看,是一颗用赤绳穿着的红珠,像极了小红豆。 她朝气蓬勃的身影消失在王府门口,留下一片生命的活气,注入郑子潇割裂灵魂里,慢慢缝补。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入夏多雨,细细疏疏,不肯多又不肯无。 下朝会后,刚经过争辩,大臣们口干舌燥,淋着如丝细雨往外走。 照常他们会凑在一起谈论几句,今日因朝会吵得太激烈,谁都没精神讲话,各自沉闷走着,像极了头顶阴郁的天。 郑子潇撑伞在车马边,等待许久才找到穆王的身影。 他像是累极了,低垂着眼皮徐缓往外走。 唯独这时候他不再雅正端凝的模样,甚至有些老态。实则他人刚到中年,说老真不至于。 郑子潇明白,都是一桩桩一件件国事压得。 本该圣上去忧心,诸臣去谋划,偏偏人人都想轻松些,穆王便总是那个站出来承担的人。到最后他要用自己的肩膀扛下千疮百孔的山河,在人心洪流中周旋。 人走到郑子潇面前,郑子潇撑开伞,穆王对他宽和地笑了,“下雨就不要来了,你肩膀见不得凉。” “不碍事的。” 穆王刚要爬上马车,便被身后的轻唤叫住。 怡王与姚儋踱步过来,郑子潇忙对他们作揖。 再见到姚儋,说不上什么滋味,郑子潇连憎恶都没有,只是一门心思去想兰台戒备中藏着的那个小女孩。 姚儋也不与他搭话,严谨地抿嘴不语。 怡王热络道:“兄长,我今日没乘车,能不能和姚大人蹭个方便?” “你上来,他免了。” 穆王冷眼瞧着姚儋,不多纠缠,自顾自爬上车。 车轮碾过地上的水渍,悠悠有些催人发困。 郑子潇坐在外面驾车,隐约能听到些车内人的交谈。 怡王坐在穆王对面,眼笑眉舒,“我今日是想求兄长个事。” “你说便是。” “圣上下旨要将佟氏满门抄斩,学卉想给佟家求个情。” “不可。” 穆王疲倦至极,仍是提起神同他道:“佟隐山罪无可赦,如若放了他,如何平民愤?” “兄长,他家世代行医,如今才保荐做官,祖宗基业如此毁于一旦,实在可惜。” “那他就不该瞒报凌阳乡大疫。” 怡王默然,踌躇良久,“当真无法转圜?” 穆王正色道:“并非为平民愤而杀他,是为抚慰逝去的人。学卉,现在朝中正在惩贪,今日饶恕佟隐山,明日就会有人心存侥幸,到最后长陵律法再无威严。” “兄长教训的是。” “你不要因为与他交好,便怜惜他。” 穆王的话像是给怡王敲了警钟。 怡王错愕,“兄长,学卉万不敢结党,只是佟大人以前医好过拙荆的旧疾。” “我知你向往山野,无心政务,可学卉啊,你我身为长陵王室,不能拘泥于情义,要为万民负责。你看窗外。” 他说着撩开车帘,怡王不情愿往外看去,偶有路过百姓,望向华贵车马,无不敬畏避让。 穆王继续道:“学卉,内忧外患下,民心不稳,一切都是空谈。圣上要在乞巧当日处置佟氏,下罪己诏,为的就是平了他们心里的仇怨啊。” 他话里全是道理,外加人又宽厚,直教人信服。只是郑子潇听了,心中又是另一副光景。 律法森严,杀伐之下群臣风声鹤唳,穆王行事过于刚直,在朝堂上难免举步维艰,处处树敌。 他想要一个清明世道,可不是他一人能开创的。 这条路,势必一路踏着血过去。 “学卉谨记兄长教诲。”车内怡王如是回道。 由此,七夕佳节,庆和帝于朱雀大街南问斩佟氏一族,下罪己诏,叩问苍天,以身谢罪。 佟氏满门斩首时,孟湘湘正在一处茶楼里,坐在延成侯爷孟宏汝身旁。 微微侧首,刚好能看到长街光景。 押送囚车经过时,百姓抑制不住的怒火终于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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