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澜月 九(2 / 3)
好吃饭的点来巴结延成侯,百密一疏撞上了穆王爷。 现在再推辞显得自己不够坦荡,冉恩觉得面上像被火燎了一圈,转身拱手道:“下官失礼了,只怕冒犯了大人们。” “不碍事。” 郑子潇背起手,一路引着冉恩穿过延成侯府弯弯绕绕的廊亭,飞阁流丹的庭院这个干瘦的小金曹是一点也没看进去,只顾念自己心里的不安。 他没被带到前厅,甚至没有个正经的堂屋招待他,而是被丢去了个偏僻的角屋里,周遭没有伺候的人,单是一张破茶桌、几张烂木椅。 空气里弥漫着霉腐味,处处都是羞辱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焚香沐浴带了礼来的。”整个屋子的简陋都像是在□□他,冉恩撑着屋门死活不让郑子潇关上。 郑子潇只好抽回手,“延成侯在同王爷用膳,内苑家眷都在,冉大人最好还是回避一些,不要惊扰了小姐。” “我是呈了拜帖的。” “晚些王爷便离开了,桌上有茶水,冉大人先喝着。” 他行为举止有礼有节,说不上冒犯,但冉恩就是一肚子气,羞愤之下坐回椅子上倒茶,低头抿了一口发现连茶水都是凉的。 文人的修养,华美的辞藻,在此时此刻尽化作一句“狗娘养的”。 郑子潇清晰听到了这句骂。 其实冉恩与花浊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不同,自诩文采实际上没受过寒窗苦读,念着四书五经不懂文字洁净,练着花拳绣腿不懂剑有剑心。 他轻轻关上门后,按照穆王的吩咐在屋门外挂了把锁头,这才一路走出偏僻的苑子。 延北的春日不着急,倒春寒走向了尾声,暖流却迟迟不来。所谓“东风何日至,已绿湖上山”,只有葱茏之中才能捕获万象初开的滋味。 他今日难得穿上延北儿郎的长衫,错落有致的衣衫线条间,烟紫色长袖风流。一枚如意扣悬在颈间,显得喉结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吸引力,不会太突出显得逼仄,带有青涩的少年气。 最好看的是他戴了顶乌纱的帽子,飘带上面悬着玲珑剔透的玉珠,飞扬间有书卷气。 孟湘湘趴在石头上品评了半天,她最不喜欢延北男人的衣服,多是鹅黄、绯红、烟紫还有松柏似的青碧色,长衫乌帽不符合古装偶像剧里的刻板印象。 偏偏郑子潇长得仪表堂堂,把这身迂腐衣裳盘活了。 “郑子潇!”她下巴垫在手上轻轻唤道。 行走的衣架子转过头,神色有些惊讶,还不忘作揖。 孟湘湘蹦跳出来,没注意衣角上蹭了些土,“下午好。周光霖今天来了吗?” 她很喜欢问好,古人的问法太过拘谨,她偏爱直白的平铺直叙,听着就神清气爽。 “世子挨了家法,在别苑休息。小姐怎么在这里?” “我说我腰疼,就没去一起用膳,但晚些我得去给穆王爷描《快雪时晴帖》。” 孟湘湘眨巴眨巴眼,上次世子打架挨了揍,又被穆王提来谢罪,把自己的罪行一一检讨个遍。恰好那日在和雅苑,穆王爷看到墙上挂着的《快雪时晴帖》,赞叹孟湘湘一把字颇具大家之风,想让她抄一副。 那帖子是这德才兼备的身体主人练的,作为只会用0.5毫米签字笔写高考卷子的现代女性,孟湘湘苦练多日,取得了建设性成果——破罐子破摔。 “你饿不饿?” 她凑上前来,郑子潇才发现每一次呼吸都是面前姑娘的气息,马车上破碎感的蹙眉再次浮现眼前,美人尖没了遮盖,大大方方展露了出来。 郑子潇不自觉屏息,“还好。”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是不羁的,拉起郑子潇的手腕就往小厨房跑去,把大家闺秀的行为规范全忘了个干净。她也不走正经的路,偏挑着有野花野草的地方跑,一脚踩下去都是酥软。 孟宏汝如果知道他精心栽培的草丛被这样踩,应当会眼前一黑。 被这样牵着,身后的郑子潇思绪全乱,温软的手指卡在掌心上方,若即若离,像是穿花蛱蝶,又像是云烟过耳。 偶有一排婢女路过,郑子潇掀起宽大的衣袖,把二人的手严实盖在里面,面上若无其事,仿佛只是同身边窈窕的小姐并肩同行,十分守礼。 袖袍下尽是不成体统,还有涌动的禁忌。 春风穿肩而过,一路流动间,看尽木兰花。 “我父亲喜欢在家里建公园,这园子真大。”孟湘湘一把推开小厨房的大门,“这是他的小灶,今天做了小酥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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