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澜月 五(2 / 3)
了。” 冉恩皱起眉,“井上怎么记的?” “照常写的,矿井上少几分多几分不好改,等到月底就把账目平了,小的们一直都是按老规矩办事,大人放心。” 是按照老规矩办的不假,但穆王这瘟神来了,若是月底缴纳的关键时候他跑来凑热闹,这事可就麻烦大了。 冉恩下意识吞咽了下,朝乌伯达身边凑一步。 平日他最烦小工,不通文墨只会卖力气,身上还有股子矿臭味,只是眼下不得不跟他多拉扯几句,“伯达,井上多少人知道这事?” 从皇家手里偷钱,是要杀头的死罪,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冉恩紧盯着乌伯达泛黄的双眼,听他含混着说了句,“十八个。” 乌帽青衫的冉金曹这才松了口气,脑子里把事情飞快捋了一遍,攥着乌伯达的僵硬的手腕道:“晚上,叫你那十八个弟兄出来。” “大人……” “你做什么?” “冉大人,虽是初春,延北风雪大,弟兄们炭火不够。” 冉恩刚准备回去应付穆王,蓦地回过头,“不是发了炭火吗?” “城里帖子上说的炭火数目,发到手里少了三分。”乌伯达垂下手,语气里带了几分凉意。 冉恩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去的城里?你敢私自离井?” 乌伯达仍是颔首,声音铿锵有力道:“小的前些日子去城里送盐……”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冉恩做贼心虚,知道是被他要挟上了。 他也是替上头的人做事,捞不到多少油水,金银流入的都是达官显贵腰包里。苦寒之地的小金曹,听着管盐铁,威风凛凛,实际上也就是个穷酸小官,官饷还不够他吃花酒的。 上头拨给小工的钱,他便偷摸克扣了些,没想到乌伯达这个腌臜货色趁机要挟他。 冉恩伸手捏了捏眉心,“炭火的事情……我再给你们补,你先将今晚的事情做好。” 他匆匆打发了乌伯达,一口银牙都要咬碎,还得装作心安理得的模样去见穆王。 才推开侧屋门,就见穆王云淡风轻地品着茶,账本动也没动。 “大王爷,这是……”冉恩弯着腰,姿态和方才的乌伯达一模一样。 穆王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杯壁,“不看了,本就是出来玩,查什么账目?月底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今日雪大,不叨扰你了。” 他语气十分轻快,反而让冉恩更加战战兢兢,只能快步追上去想说些什么弥补,人还没靠近穆王,就被郑子潇横过去的臂膀挡住。 冉恩瞧着郑子潇不近人情的模样,搓了搓手道:“大王爷,下官送送你?” 穆王笑着撑开伞:“不用送,冉大人,月底还会再见的。哎哟你看这雪……” 说话间,把伞面的雪水抖了冉恩一身。 “抱歉啊,冉大人,雪大,快回去吧,别冻着。” 冉恩哑口无言,承着一身刺骨的湿凉,眼巴巴看着二人上马,遛弯似的出了盐井大门。 窝在袖子里手攥了又攥,冉恩忽然跑回侧屋,推开了书案下的暗格,里面赫然摆着一本崭新的账本。 几乎没怎么被人翻过,只有轻微的书写痕迹。 最顶上那行“怡落盐井明细”流入眼底,冉恩沉吟片刻,摸出纸笔,掌着灯匆忙写起来。 不一会,一封信被送出延北,驿站小吏被吩咐过这是急信,接了信便匆匆奔往花浊。 傍晚时候,雪变成了小雨,凄凄沥沥没完没了。 过了酉时城门要落锁,直到翌日卯时才能出入,想要进出城门的人赶不上了,悻悻然转头找落脚的地方。 郑子潇在延北城门口,向守城的官兵交了令牌。 越是小兵小吏,越不懂得趋炎附势,见到贵人都是一样恭顺。官兵见是穆王,立刻开了城门放他们二人进去。 穆王爷用衣袖擦了把额间的雨滴,“你觉得盐井有问题吗?” “有,但长陵少盐不可能是因为这一口盐井。还是向福川缴纳的太多,拖不起了。” 郑子潇说话间,看向冒雨营生的小贩。 他不懂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对盐井上衣衫单薄的小工也习惯性视若无睹,只是在灯火初升之时,哀民生之多艰的感叹还是油然而生。 长陵盐铁官营,国运艰难之下,盐价只能水涨船高。富贵人家倒是无所谓,平头百姓却为口盐耗尽心血。 也难怪黑市横行。 穆王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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