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将计就计(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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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迁的手按在腹部的伤口上,心中稍安。

司马樨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仪王,手指捏在沾血的剑锋上,轻轻一弹,剑锋顿时崩作几段。

仪王绝望地闭上眼,不敢再去看司马樨那阎王般沉肃的脸色。

司马樨却看也不看仪王,偏过头轻声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宋云书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不深,索性就用披帛裹住,温声应答:“按律法就是。”

“好,”司马樨点点头,扔了手里的剑柄,大约也是怕脏了手,挥手唤道,“来人,将他们收押了。医官,过来给宋东家看诊。”

仪王和萧夫人如同一滩烂泥般被拖了下去。

医官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宫女乖觉地端上了水盆并干净的绢帕。

宋云书不知道他的意思,疑惑地抬头看他。

司马樨顿了顿,轻柔地捧起她的手,见她没有意见,方才小心地放入了水盆中,撩起清水给她一点点地洗去手上的血迹,还有看不见的灰尘。

他解释:“这里太脏了。”

洗完后,他再用雪白的绢帕擦干她的手,一切都像是宫宴开始,什么都还没发生。

宋云书看了看自己干净白皙的手指,慢慢握紧了掌心。

司马樨又给自己净手。

医官要上来给她看伤口,宋云书就由着他去。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司马樨认真的侧脸。

半晌,她道:“司曦,从你进来开始,你都不曾问过你的父皇。”

有些疑惑,但又不全然是疑惑。

更像是说不出的叹息。

司马樨垂眸,擦尽手上的水,却只道:“今日之事,我还没向你道过谢。”

“不必了,”宋云书摇摇头,望了眼殿外的天空,疲惫道,“我要回家了,你……好好处理宫里的事情吧。”

兄弟阋墙,父子僭越。

然而这是在皇家,所以一切的事情都会被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

司马樨看了她好一会儿,略一点头:“好。”

宋云书抚过被包扎好的颈项,抬步往外走。

太极殿里的百官、使节、妃嫔、宦官、侍婢都被士兵驱散。

大殿空无一人。

身后是司马樨欲言又止地道:“……我送送你。”

宋云书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不必了。”

司马樨就没再说话了。

女郎纤弱而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长阶上。

司马樨方才转头,慢步走到龙椅边,靠着扶手就地而坐,也没去看照宁帝,只是坐着坐着就忍不住絮叨。

“……您今日见着我的心上人了,她很好,您应该也很喜欢她吧?”

“母后等了您很多年,现在总算等到您了。”

“五石散不是好东西,说了您也不听,明明都拦着赵叔不让告诉您,您怎么还是……”

“……”

最后的最后,日落云散,只剩下暗夜无边。

被总管强行推进殿中的小宦官带着哭腔问:“陛下已经殡天,殿下您……”

司马樨看了他一眼。

小宦官吓得不敢再说话。

司马樨却只是站起身,拂去满身风尘,孤身出了大殿。

殿前长阶,足九百数,自幽微华光下蔓延入黑夜,看不见尽头。

他稳稳地踏上这条先帝以死铺平的路。

语气飘忽如一个深沉的梦。

“让礼部收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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