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与君诀别（1 / 2）

“柏聿是我唯一的友人，可玲珑心我必须要得到！他们守在彼此身边，相依而逝，未尝不是以另一种方式归于圆满。”

他眸中竟有一闪而过的艳羡，眼眶微红，似是沉静了些许：

“我今天可以放你们离开，但李大人你需应承我一件事。

你一贯人品贵重、言出必行，现下身中剧毒，你一定会去玄臻谷找医圣沈书瑜，我要你......”

他顿了顿，眼眸低垂，抬眸时目中含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带我一道去玄臻谷。”

他一步步走到李墨白面前，近在咫尺，他的双目如寒渊般阴冷，却又星星点点地闪着癫狂的希冀：

“我要医圣沈书瑜为我换上那颗千丝玲珑心。只有这样，她才会在冥冥之中回到我身边。”

赵青汐看着他疯狂的模样，长叹了口气。

为情疯魔至此，拿起屠刀对着无辜之人，现下又不惜向自己挥刀换心，自然是可恨至极。可造化弄人，翩翩少年终变为如此模样，何尝不可惜可叹。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陆初言，你简直疯了！”

“哈哈哈哈哈，我疯了？！你为何不去问问她为何要欺骗我！为何将我独自弃下，为何再不与我相见！”

他一直笑，直到笑出眼泪来。

赵青汐静静地看着他，待他平静下来，她神色凝重地自腰带处缓缓拿出一个叠得精巧的纸笺，将手伸向陆初言：“是卿水姐姐留下的。”

陆初言仿若突然被雷电贯穿五脏六腑般怔住，他的身子开始颤抖，眸中的惊涛骇浪翻涌着不可置信的惊异和喜悦。

“你们见过顾卿水？！她在哪？！在哪？！”

陆初言一面失控地低吼着，一面伸手夺去纸笺。

他将纸笺攥在手里，仿佛攥着这一生唯一的希冀。

他将它缓缓打开，手指颤动，双目赤红，娟秀的字体赫然映入眼帘：

“日日思君而不得相见，愿君无恙，与君诀别。”

是她的字，可这字，却又不似从前般透着单纯少女般的灵气，而是沁着沉重暗淡的思念和绝望。纸上几滴细小的暗红色血迹如利刃般刺了他的眼：

“她怎么了？受伤了吗？！她现在在哪？！”

陆初言抓起赵青汐的手腕，目光中似含着刀子，声嘶力竭地逼问。

李墨白见状，赶忙抬起手，力道十足地一掌击在他胸口处，将他震飞至数尺开外。

他顾不上疼痛，趔趄着再次一步步走近，声音沉痛悲凉：

“什么诀别？谁要与她诀别？！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你先告诉我们，在你和卿水姐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令你变得这般残酷疯魔？”

陆初言眸中的狠厉癫狂逐渐散去，现出清澈的瞳仁，沁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他的身子，如泄了气般靠在岩壁上。

“我八岁时，爹娘对我说，让我等着，他们很快便来接我，我等啊等，饿了吃地上的草根虫子，渴了舔地上的沟渠污水。可他们没有回来。我愿为她粉身碎骨、以身炼毒。她在我耳边呢喃，让我等她回来，可她骗了我......她始终没有回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陷入回忆，那些纠葛的碎片，仿若此刻眸中的细碎微光，纷至沓来。

赵青汐仿佛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陆初言，他天真快乐、无忧无虑。

............

我叫陆初言，自小，爹娘便唤我初言，阿爹说：不忘初心，言之有道。

阿爹是京都医术最好的太医，我年龄虽小，亦常听阿娘说起：南沈北陆，医者之巅。

每每说起这话时，她眼里总是闪闪发光，我知道，那光，是爱意、是崇拜、是岁月静好。

可在我八岁生辰那天，一切都变了，一个面貌斯文的人带着一群官兵冲进来，他说什么灵草族，什么元阳之躯，要抓我们去给陛下炼丹。

我听不懂，我只听到阿爹说：“丁炜，你为了献媚于皇帝，为了荣华富贵，杀人叛族！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那一夜，他们杀了好多人，那个带头的人，阴郁地看着我，面貌斯文，眸中却寒意入骨。

我时常梦到阿娘星辰般的眼睛和阿爹开怀的笑，可是，从八岁起，我便再也没有阿爹阿娘了。

他们一路奔波，带我来到不认识的地方，在山中破落的废弃小屋摸着我的头说：“等我们回来”，阿娘的眼泪滴在我脸上，咸咸的。

可是他们骗人，他们没有回来，再也没有回来。

我哭了几天，眼泪哭干了，便哭不出来了，自此开始在山上流浪，草根为食，泥水为饮。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和我总是饥肠辘辘的肚子。

我不记得我这样过了多久，只记得有一次，我在山间小路上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