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报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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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轻柔动听。

他心想,她嗓音也跟他不同,是偏柔和的,有君子之风,又面如冠玉,如若不是没了根,估计能得不少女子青眼。

裴淮之面具下的剑眉微微一跳。

明暗交替的丹凤眼从她的鼻端扫过,对上她隐藏挣扎之色的笑眼。

为什么呢,她似乎跟自己总是不同。

他们,理应是一起的,是互补的,从前不也如此吗?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将军,对不住,属下自知卑贱,不敢爬床,还是……还是睡草席好了。”苏青茴想了想,说,“您如果实在觉得冷,我上去躺一会儿,热了再让您睡,好么?”

裴淮之知晓她在介意什么,敛下眼,冷冷地说:“本将军说的暖床便是暖床,没有别的意思,我还不会饥不择食到对你这样的感兴趣。”

还不行,他可以再忍耐一下。

苏青茴一愣。

她是怕被发现身份,又不是……

总之,不能躺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询问:“嗯,所以,我上去躺一会儿吧,躺暖了您再睡,可以么?”

裴淮之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他的意思她不会不懂,好声好气地说,她却严词拒绝。

都是男人,真是矫情。

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的时候,他们不也经常躺一起吗?

虽然后来她也以长大为由拒绝了,可……

难道,就是从那时起,她就生了叛变之心?

他倏然冷下眼,眸色变得犀利起来,捏着她下巴的手力道加大。

苏青茴疼得蹙眉。

“不必了,你实在是脏,给我去睡草席!”

他变了脸,阴狠的语气,方才的片刻柔情像是错觉一样。

苏青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心里给他打上了喜怒不定的标签。

她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地说:“将军,您放开我,我这便滚,不碍您的眼……”

裴淮之一下子放开她,像是丢掉什么恶心的东西,闷声闷气:“滚!”

苏青茴被吼得吓住,脸色一白,往草席上走去。

不过是枯草茎铺就的一处地方,枝条又刺又挠,一躺上去,她便觉得脖颈处、手腕处的皮肤都要被戳出孔来。

她将双手插入袖中,盖在腹部,蜷缩起身子,才觉得好了一些。

可惜,她的脖颈还裸露在外,也不能将长发放下来。

吹弹可破的如雪肌肤一下就红了,又疼又痒。

一时间,竟有些后悔来这处军营,早知道,申请去另外的军营,再不济,当初只管逃走,这壮丁不当也罢。

可,大概会很难过吧。

她满怀惆怅地闭上眼,不一会儿,陷入了浅眠,呼吸逐渐放匀下来。

床榻上,一双凤目睁开,看着她。

黝黑的眸中有流光划过,柔和细碎,如夜空中的星辰草木间的萤火,转瞬即逝。

苏青茴的睡颜如画,眉清目秀,雅人深致的君子一般,长睫在烛火下投下数条细长光影,可她的脸瘦了些,几乎脱相,脸上的血痕也碍眼,手脚上的伤疤变多了,原本乌黑亮丽的发也似乎失去光泽,粗糙又分叉。

比街巷里头最底层的奴隶都不如吧。

当年那个养尊处优心狠手辣的大太监呢?

这些年,逃出宫后,竟混成这般?

真是报应。

估计是夜夜难寐,生怕被自己发现踪迹,抓入地牢中处罚。

真是可笑,自己还舍不得杀了他。

凭什么?

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答案来。

裴淮之眼里的柔光逐渐熄灭,一瞬间冷漠无比,继而,安静地闭上眼,剑眉逐渐舒展开来。

帐内,烛火稀疏。

夜半的时候,苏青茴从睡眠中醒来,起身观察了一下烛火,烛芯摇摇欲坠,红蜡所剩无几。

她重新替换了,寻了火柴点上火。

随后,想起了什么,往床上瞥去。

这么寒冷的天,榻上的男人也只着亵衣,盖了一层锦缎薄被,银色面具像是镶嵌在他的脸上似的,绛红色的唇薄而锋锐,不点而赤,下颏线条流畅极了,刚毅精锐的棱角,没有寻常将领的青色胡茬,刮得干干净净,肤色也保养得极白,俊朗英气。

她有点好奇,他面具下是什么容颜。

估计长得不错,但有常年厮杀留下的疤,毕竟他还嫌弃她脏,觉得她“勉强能当个暖床的”。

可能长得比她好看些。

想着,她重新躺下去,被扎得“嘶”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瘪了下嘴巴,翻了个身,闭上眼。

身后,男人面具下睫毛一颤,又纹丝不动。

一夜无梦。

翌日,寒风吹拂,苏青茴是被冷醒的。

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床榻上已空无一人。

她坐起来,将布条重新包在脸上,走了出去。

外面天还未亮,待她去外边洗漱完,军营中的号角才吹响。

帐内,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响起。

梁二一边穿衣,一边凑过来,也没仔细看她,低声问:“李荣,你昨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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