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梦魇黎明（1 / 1）

看过入夜的奇妙颜色，栎垶查了下日出的时间，但因为昼长夜短的缘故，仿佛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就被闹钟叫醒准备迎接朝阳。

看乐飞睡的很熟，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坐到窗边，和睡着之前相反，明亮的光线不是收拢而是逐步发散，天边一弯新月白逐渐被蓝色吸收，对面的地平线依旧冷凉。栎垶感到神魂跟着震颤，随着车厢外空气飞速的抚摸节奏，眼睛盯着启明星逼近一般的光团扩大着影像，鼻端有轻微鼾声低语的生命温暖气息。

这一刻的感觉是美妙到细胞核里的满足，身处之所，眸中之景，身边之人，幸福巅峰……

乐飞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梦到小星在他面前抽噎，声音不大，但却让他的精神被紧紧拽着，他想问怎么了？想把她牢牢护在怀里，阻止难过触碰，但又莫名觉得她似乎并不是因此而哭，自己的身体也半分都动不了……

“小星！”几经挣扎，他终于像个木偶打通了手脚的垂吊，可以抬腿奔向她……却不知梦里那一声几乎超出了灵魂的呐喊，现实里却只是皱了眉头的一声“嗯”。

“乐飞？”栎垶试探着轻唤，感觉他似乎是被梦魇了，想动又不能“乐飞？”她探身过去想推醒他，却还没到近前就被一只长长的手臂捉住了衣角。

“嗯……？”乐飞终于抓到了人，却在能动的霎那睁开了眼睛……停顿几秒后，他终于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捕捉到被窗外光束刻画出的脸。

“小星？”他声音很轻，有点茫然。

“你是不是梦魇了？”栎垶示意他放开仍抓着自己的手。

“嗯……”乐飞眨了好一会儿的眼睛，才慢慢松开了指尖“抱歉…睡迷糊了……”他坐起来想去拿水喝。

“看你睡得熟，本来不准备叫你的……”栎垶把水瓶递过去“快日出了~”她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但音量很轻“这里的黎明好美啊……”看乐飞咕咚咕咚的喝水，她转过脸去继续看窗外。太阳升起前的序章已打开了乐谱，正准备着第一下空灵的敲响……

“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你上次说的高度问题了……”

“嗯？”乐飞的声音也被她带的十分轻缓，虽然这间包厢没有其他人，但如此天光里，两人都不自觉的配合着黎明前的夜色温柔。

“之前你说有个直觉，想要聊天的人应该就在高处。你看外面的天空地面，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但是我说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明明没有什么关联……”栎垶眼中的困惑被微微点亮，地平线的光芒颜色开始逐渐摆脱冷感。

乐飞也被清凉的水彻底唤醒，他坐到窗边，看玻璃外地平线的轮廓和仿佛稀释过的夜色渐渐被光线分开，一望无际的辽阔开始逐步显现，伴随着地气腾烟被明亮点点驱散。天光跃上，擦不掉的蔚蓝被踩落山巅，再化为一片金照，坠落回环，又让更深的蓝与自己比肩。

一起一落间，仿若两人相拥后各自分散，一步三回，舍不得就此走开，清气上升，浊尘回落，乾坤相望，朝阳初生。那光芒一经破土便毫无顾忌的追着明亮直向天际，在肉眼分辨有点困难的节奏里，似是背负了大地之心，低头便会心有不甘……

“你说的对，这种感觉真的很像，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究竟具体哪里像……”乐飞被这绝美的日出震撼着，听到身旁几声浓重的鼻音，似又回到了方才的梦魇之中，但心下却一片清明。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栎垶压着嗓子用鼻音说道“如果有什么能够一辈子安抚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那一定是今天的朝阳……”她又哽咽了下，但乐飞却听见了发自内心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