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雀儿（1 / 2）

殿内沉默许久，屋檐上的鸟儿振翅发出一阵声响。

画梦见她迟迟没有回答，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

又问道：“娘娘帮还是不帮啊？”

褚锦玥转头望着窗外，小声对画梦说，语气中尽是玩味，

“你看外面来了个新雀儿，这屋檐的鸟都是认窝的，

今天去那飞一飞，明天来这落一落，

不过是这家的鸟儿去了那家，那家的鸟儿去了这家，

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褚锦玥继续说：“厉嫔之前受人欺凌，本宫现在不已经庇佑她了吗。她最知恩图报，到了时候自该报答。”

画梦了然，走去门边看了看外面洒扫的宫人，若有所思。

只见厉江娥带着玲雨提着东西又来了，

想必厉江娥已经去过了正堂，见褚锦玥不在所以来了舒文斋。

画梦赶忙回报：“娘娘，厉嫔来了。”

褚锦玥解开了右手的衣袖，稍微整理了一下，起身对画梦说，

“你一会去给她搭把手，趁机探探她的脉。”

画梦眼睛都瞪大了，抬手一通乱指，她还纳闷今日怎么把花朝差去照顾北堂策了，原来褚锦玥的用意在这。

她最近越来越不理解褚锦玥，

似乎从钟筠茹之后褚锦玥从一个冷淡人变为了一个谨慎的冷淡人，

近日却开始笃信神明，说话也绕来绕去。

但主子自有主子的道理，让她探脉她便探脉，

厉江娥的脉象一定比她的皇后主子好多了，褚锦玥的身子骨才是一言难尽。

厉江娥那边已经上了台阶，画梦笑脸盈盈，赶忙下去相迎，

“厉嫔娘娘来了，我们娘娘正盼着您呢。”

说着一手托住了厉江娥的胳膊，另一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腕。

这一扶不要紧，厉江娥像是触电般立马弹开了手，

她甚至没站稳，慌忙拽了拽袖子，神情十分紧张，

又恭敬地说：“画梦姑娘客气了，嫔妾怎敢劳姑娘亲自相迎。”

这时褚锦玥手挎一件朱砂色单色斗篷出了门，眉眼带笑，

“厉嫔妹妹来了，本宫这几日得你照顾，身子好多了，今日难得天气不错，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厉江娥已稳定了神色，恢复之前的乖巧模样，她向褚锦玥行了礼，

说：“皇后娘娘不嫌嫔妾叨扰，是嫔妾的福气，娘娘要出门，嫔妾自当随从。”

然后转身从玲雨手中接过了食盒，说：“天气还未转暖，这宫里的蔬果实在少，倒是栗子还算甘甜，嫔妾做了些栗子糕，娘娘尝尝。”

褚锦玥听见吃的倒是十分高兴，让画梦接过来拿去了屋内，然后自己抖开了斗篷准备披上。

厉江娥十分懂事地接过来，为褚锦玥的斗篷系结，

朱砂色的丝带在她的冻得微红的指上缠绕滑动，竟有些不可言说的感觉。

褚锦玥比厉江娥高了半头，她又站在阶上，

屋檐的投影正好遮住了褚锦玥的眉眼，谁也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厉江娥的双臂撑开了她浅灰色的斗篷，露出里面宽松的衣服，腰带也扣得不那么紧。

厉江娥系好结扣就退了下去，褚锦玥说：“劳烦妹妹了，走吧。”

这是画梦也从屋内出来了，四人出了洗梧宫，右转去了御花园。

路上的积雪化得差不多了，褚锦玥这一出门后面跟着十几个婢女，还有几名小太监抬着一顶轿子。

浩浩汤汤的队伍引来众多宫人围观，从前得褚锦玥照顾的小嫔妃们也来了御花园，纷纷向褚锦玥问安。

厉江娥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景，

如同她跟在万惠心身后一样，别人只会看见万惠心。

可若自己从前便与褚锦玥站在一处……

厉江娥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忍住了内心翻滚的仇怨，她根本没机会与褚锦玥站在一处。

褚锦玥出身世家，生来便是皇后，而自己恐怕连出生都是个错误，人人弃她如敝履。

“厉嫔妹妹，你站在那做什么，过来看看这朵花。”

褚锦玥站在鲜亮的人群中向厉江娥招着手，打断了厉江娥的思绪。

褚锦玥竟在众星捧月中还能记起她……

众人的眼光纷纷向厉江娥的方向看去，纷纷说：“是啊，厉嫔姐姐快过来。”

其中一个刚入宫的活泼小才人挽着厉江娥的胳膊走到了人群中，

一会儿这个姐姐叫她一声，一会儿那个妹妹拉她一下，一群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厉江娥诚惶诚恐，她从来没有待在人群中央过，脸上写满了慌张和不知所措。

褚锦玥微微退到了一侧，默默地观察着厉江娥，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忽然万惠心娇滴滴的声音自后方响起，

“哎呀，臣妾才听说皇后娘娘这里热闹得很，果不其然。”

她笑着，“陛下，臣妾就说御花园有好景色。”

褚锦玥闻声回头，只见万惠心一改之前的娇媚形象，一身银丝锦服倒显得清新脱俗，与今日的褚锦玥形成鲜明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