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见山不是山(1 / 2)
陆熙出了正堂之后,转回自己的卧房,随意收拾了些银两和换洗衣服,手里拿了瓶苏清辞给的桂花酿,叫青影牵来墨染,翻身上马。
青影在旁看着,“世子,带上卑职吧。此去路途遥远,若遇不测,卑职也可为您挡着些。”
陆熙垂首看他,“不必。若遇不测,左不过一死,也好早点下去见她。”
青影还想再劝,陆熙已执起缰绳,策马往城外去了。陆熙昏睡了三日,期间由下人们喂了点流食,吊着性命,此番醒来,心神俱灭,更显得人消瘦不堪。
看着他马上驰骋的背影,似是摇摇欲坠,再没那时与苏清辞并驾齐驱的意气风发,像个垂垂老矣的蓑翁,青影不由得心下一酸。
陆熙脑内走马灯似的闪过与苏清辞相处的片段,全是她的音容笑貌,从她幼时拽他衣角软软地唤他“陆熙哥哥”,再到少时她带他走街窜巷胡闹改口叫他的“陆熙”,再到大婚之日她一身火红的嫁衣掀开盖头的潋滟风华,他始终是没能等到她唤他一声“夫君”。
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刺骨般的疼意从下往上,由外而内泛起,直指他那颗残破不堪的心,搅得他像条搁浅在沙滩上快要渴死的鱼。
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而他,什么都没做。
比起相信苏清辞身死魂灭,他更倾向于给自己编个她躲起来了,不想见他的美梦,哪怕虚无缥缈,也能给他寂灭的心透进些许天光。
陆熙说要天南海北地寻她这话也不是突发奇想。
苏清辞少时就与别家闺秀不同,还在她们苦练琴棋书画、闺礼女戒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练枪、研读兵书了。
到底是权贵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子,琴棋书画这些她阿娘都是教过的,不能说技艺上乘,基本功是在的。只是苏清辞更倾向于随阿爹学本事。
长到十五岁,爹娘该教会她的,都教了个遍,她集两人所长于一身,不过都局限在书本知识,没有实践,若施展开来,只怕是风光无限。
昔时,偶有一日,苏清辞在苏景川书房里看书,无意间发现一本《大顺山河志》。因苏景川书房里的书大多都是干巴巴的文字,而这一本“鹤立鸡群”,图文并茂,一瞬间就得了苏清辞的喜欢。于是,她就日日搁在枕头下,闲时赏读一二。
后来,约是少年心性作祟,得了宝便要向他人炫耀,苏清辞理所当然的炫耀到了陆熙头上。
他仍然记得,那日,他与她驾马外出,寻了片绿茵茵的草地坐下,她贼兮兮从踏雪马鞍下拿出那本书,炫耀般地递给他,看着他,眸里闪出期待的光,那般鲜活灵动。
她说:“若日后得空,我定要将上面的这些地方转个遍,届时,陆熙你陪我去。”
陆熙纵着她应下,一双桃花眼里全是宠溺,薄唇微勾,“好,陪你去。你这丫头,顺京还不够你野的,要山南海北的去瞎转。”
苏清辞也不恼,只是弯起嘴角朝他笑,眼波流转间,是独属于小女儿家的娇俏。
后来,长大些许,这些事情也就搁置了,到底没能兑现承诺。
昔日的承诺仍犹在耳,如今不过只剩他一人罢了。
她不在了,那就由他替她去看山,看水,同时,也在那些山水里,寻些她的痕迹,聊表慰藉。
想到此处,陆熙加快了速度,不过目的地不是那些山水,而是青阳山的清风道观方向。
来到山脚,还是那样烟雾缭绕的神殿仙宫模样,分毫未变,若非说变,那就是满山枯黄的树叶被厚厚的雪层覆盖的严丝合缝。
她不在,一切都失了味道,见山不是山,观水不像水。
陆熙下马后,直奔姻缘树下。
因玄真道人不在之故,清风观的人少了许多,寥寥落落几位香客,显得孤寂极了。
姻缘树枝桠参天,密密麻麻,覆盖了半个院落,此时落了雪,时不时有风吹过,又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像是独独赏给这方天地的浪漫。
上面挂着红绳的木牌相互碰撞,发出叮咚的声响,有的扭在一处,缠缠绕绕,怎么也分不开,有的相隔甚远,怎么也合不住,像是因果缘法,一切自有天定。
陆熙抬眸,向上望去,当时为了讨个吉利,陆熙挂在了最高处,从下面看不清楚,索性他施了轻功,不顾寒雪冰冷,用手刨开枝头上的寒冰,执着地寻找他与她的姻缘牌。
许久,他翻遍了那枝桠,却一无所获,手里空落落的,被冻得没了知觉。
树下路过一个小道童,见他举止怪异,喊道:“这位缘主,您快下来。冬日寒凉,当心冻了手。”
陆熙下来,却不是觉得手冷,只是问道:“这位道人,敢问我去年秋日里挂上的姻缘红绳,为何如今不在了?”
“是这样。遇上雷雨风暴,树上的红绳拴的不牢靠,就会掉下来。落下来的木牌,便被认定是两人无缘,由观里洒扫的人带走。”
“多谢告知。”
小道童疑惑地看看他,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自己走开了。
陆熙分明记得,那日自己亲手拴上的绳子系得是死结,除非惊雷连枝桠一道劈了,否则不会掉下来。
可若这就是天意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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