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1 / 2）

接下来的几日里，司空湛便在上清观内潜心研习道法，还趁着空闲带领嗜命往龙虎山各处逛了逛，一方面是履行承诺，带她各处游玩，另一方面大抵是算在给嗜命做心理准备吧，让她这几日过得称心如意些。他委实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跟嗜命说他暂时还是不能随她往人间各处去的事情。让嗜命来了人间本来就是有欺骗加强迫的成分，再加上之前的言而无信，他本就过意不去了，如今要是再开口做决定说要去中州，他当真是有些开不了口。

再说这几日里，他也秘密接到了三师弟的传信。三师弟就是当日在龙虎镇上卖馄饨的摊主。他负责上清观的各种消息联络以及暗号对接。当日，司空湛与他交代了混元的事情，他便即刻启程前往祥云观，只不过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当他赶到时，混元已经杀了所有人，便知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今日，他临窗而立阅读三师弟传回来的信件，信中说道，混元向天下宣告的是另一番说辞，反而给张老天师留下来一个好名声，他最终啊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看完这封信件，司空湛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果然，一个人的命数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幼时师父还跟他说过什么宿命什么天命，那时尚年幼的他还不信，觉得这些说法未免太过悲观消极，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情，沈家受人陷害，沈大人获罪处死，沈夫人自刎殉情，独留子沈澈一人在世，而后又瘟疫横行，百姓无家可归者、颠沛流离者不在少数，而今阿澈也死了。而自己的命途也不平坦，这么多年辗转多个地方，见证太多人和事，他慢慢意识到，凡人的力量真的很微小，很多事情并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但是他也曾感受到过温暖，沈家夫妇的悉心养育和教导，还有阿澈幼时的陪伴，他忘不了，他还是想做些事情，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山雨，还有青龙峰上萦绕的云雾，他的眼底除了染上的氤氲的雾气之外，还染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杀意。

红了眼眶，他喃喃道：“这么多年，还是不肯放过呀。”攥紧了手中的纸片，“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什么了断？”嗜命清冽的声音响起，倒是把司空湛吓了一跳，他飞快转过头来，把那信件藏在了身后。嗜命看在眼里，却也不急着拆穿。

“樊姑娘你怎么来了？”司空湛定了定神，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可是你说的，这清风院内我可随意活动。”嗜命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小鬼，不说实话吗？”

已经到了这地步，司空湛不好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便将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并表明自己不得不往中州一趟。

长时间的沉默，整个房间内只听得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司空湛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是，并没有什么疾风骤雨。不知过了多久，嗜命忽而叹了一口气，“算了，小鬼，我便随你去一趟中州。”嗜命的眼底染上一层释然，“本王……倒也是想看看，这人皇如何治理天下的。”

司空湛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雾气散去，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感激和欣喜，“多谢冥王大人……”

“但是！小鬼你记着，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日后我会被你牵着鼻子走，你须得记着，我才是王！”嗜命在一张案几旁坐下，用手撑着脑袋，“本王不过是感念你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罢了。日后解决了这事，你还得听我的！”

“在下遵命！”司空湛回道，言语之间流露出的是止不住的兴奋。

“但是，小鬼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嗜命又继续说道：“你骗我，利用我的力量的事情我日后自会跟你算总账！”

“在下对不住冥王大人，解决了这件事情，我任凭你处置。”司空湛的神情又变得坚定和严肃。

“到底是人间有温情啊。”嗜命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睡了过去。司空湛心下不解，正打算追问，但见嗜命已经阖上眼，便也悄悄退出了房外。他穿过木质长廊，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还在思考嗜命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自顾自觉得好像这话里隐隐约约透着股失落和希冀，但是他摇了摇头，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第二日，司空湛便告别师父及众师弟师妹，领了嗜命往山下走去。这次他们没有施法下山，一来不着急，二来也是冥王大人的意思，想好看看沿途的风景。一路上二人都没话说，司空湛觉得未免太过安静，便绞尽脑汁打算没话找话。冷不丁便冒出一句：“樊姑娘，昨日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司空湛揉了揉鼻子，才问完便感觉自己很傻，万一踩到冥王大人的痛处怎么办。

“什么？”嗜命停住脚问道。

“为什么说‘到底是人间有温情啊’？”司空湛转过身，心下忐忑不安，不知嗜命会说些什么。

嗜命一听这话，眼底浮出一分波澜，轻蔑一笑，“不过是随口一句感慨罢了，这也值得小道士你放在心上，记这么久，你……这么关心我啊？”说着，嗜命便俯身凑近司空湛，眼里带着玩味和轻笑。

司空湛一惊，差点没从石阶上摔下去，连忙拱手道：“冥王大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