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池引（1 / 2）

班会课前，吴向阳开始按照考试成绩排座位，周涯第一个进班选座位，依旧坐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她暗自期待别人不要坐过来。

她是个慢热的性子，方雨苓与她高一就是同班，俩人话都不多，很能处得来。因而周涯想继续和她坐同桌。

但方雨苓物理不是太好，总分这次在班里只排到第十一名。

孟观行第二个进来，他仿佛看了她一眼，顺着走道一直朝她这边走过来。周涯感受到后面座位的动静，知道他坐到了后座，只是一瞬间她总觉得身后像是长出了一面热墙，压迫得厉害。

班里另一个男生赵致远坐到了周涯旁边。

这个男生也是高一就与她同班，不过俩人不熟，可能连话都未说过一句。

座位排好，吴向阳又开始讲他的育儿经，他最喜欢与学生、年轻教师分享这些，反复说都不嫌烦。

尤其今年他儿子成了二中理科状元，进入某名牌大学就读，让他往日的种种言论皆得以佐证。

——那不是吹牛，皆是金科玉律。

这不如今又多了一个佐证——孟观行。进班小测验，英语不及格的人，经他耐心管教，这次英语竟破天荒考到一百二十六分。

他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一节班会课过了大半，下面同学早已小声抱怨，有很多作业未做完，他才意犹未尽地打住。

他这边刚住嘴，赵致远却举起右手，吴向阳示意他有话就说。

“吴老师，今天的英语作业没有布置，另外明天的新课需要预习到哪里？”

周涯意外地转头看了一眼他的新同桌，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他有这个癖好，想写题，书店里多的是。当众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这话才落音，后面有男生爆了粗口。

吴向阳示意众人安静，笑着夸赵致远几句，顺带把英语作业布置了。

周涯有点无语，她刚把数学作业写完，还想留点时间整理语文的阅读和作文笔记，新作业又来了。

她翻开英语习题集正写着，赵致远拿笔敲了敲她的桌面，小声说道：“周涯，你英语笔记拿给我看看。”

“蓝白色封面的就是，你自己拿。”

他拿过去随手翻了两下，又道：“你还有别的笔记本吗？”

周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高一的那本写完了，在家里。”

“明天带过来我看看。”

“啥？”周涯一头雾水，那笔记本也不知道被她塞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还得回去找，何况他们高一就是同班，也是吴向阳带的，笔记本内容大同小异，有什么可看的。

她正想拒绝，孟观行长腿一伸，一脚踹在她椅子的腿上，一脚踹在她的右脚脚后跟，他也没个自觉，只是挪了个位置，两条长腿仍旧大剌剌地伸着。

周涯用脚后跟向后稍微用力，撞了他的脚踝处一下，示意他把腿收回去。

他却得寸进尺，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背，凑上前来，小声嘀咕道：“同学，讲点友爱精神，我腿长，膝盖不好，得借贵宝地拉拉筋，活动活动。”

范达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

赵致远不依不饶，接着道：“周涯，你别忘了明天带笔记本给我，同学之间不要藏私。”

她真是做了什么孽，被两个奇葩包围住。

“不要耽误我学习！”周涯终是没忍住，刻意压着声音，气呼呼地回道，“我成绩要是下降就找你们两个！”

放学铃声叮铃铃地响起来，她才写了三道单选题！

真是诸事不顺，周涯走到单元门的楼道口，一掏口袋才发现钥匙忘记带。她暗自祈祷爸爸妈妈在家里，手才放到暗红色的房门上，它顺势开了，原来没锁。

她右脚刚踏进玄关处，就听主卧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跟着肖悦的话传出来，“周元，我就是喜欢那双高跟鞋，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给我买！”

不知道周元说了什么，她接着道：“你这个穷光蛋！没了你爸爸，你真是一无是处！”

肖悦语气里都是不耐烦，即使说出刻薄的话来，声音里还是带着细软的嗲意，仿佛在打情骂俏一般。

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学不来的。

卧室里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这样的事情最近发生得频繁了一些，想来家里仅有的存款见了底。

而周元却只是一味哀求诱哄，任打任骂。

周涯都能够看透妈妈肖悦是一个怎样的女人，那时候爷爷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她都能狠心想着卷走家中仅剩的一点钱潜逃。

现在凭爸爸手里的几块破砖烂瓦，又如何能够帮他心爱的女人造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留下她呢。

真是一个痴情到像是得了失心疯，一个认钱不认人。偏偏痴情的那一个又是穷光蛋，周涯觉得很好笑，好笑到令人心酸，令人窒息。

她悄悄关上房门，安静离开。也许唯有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身后的摩托车鸣笛声不厌其烦地响了一次又一次，周涯朝旁边让了又让，直到无路可让，正想转头骂他神经病。

但转头就见池引笑得阳光模样，他停下摩托车，长腿往道旁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