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嚣张遇见嚣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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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正,天色仍是灰蒙蒙的,长风便起身了。

“殿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方絮关切地问道。

作为值夜人,她知道殿下昨晚没有睡好。

“晨昏定省,可不能因故废弛。”

长风说着,在梳妆台前坐下。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点点的叫声从庑廊下传来。

“瞧瞧,连这小东西都明理得很呢。”长风失笑。

方絮抿了嘴笑,连忙吩咐小宫女去准备盥洗事宜。

“这些事让玉扣盯着就好。”长风温声道,“你值夜辛苦,去休息罢。”

方絮摇头:“婢子不累。”

通常宫中值夜的规矩是:宫人只能靠坐在内殿的墙根,随时听候差遣。

最好的,也不过是获准睡在床踏板上。

可在越湖殿中,苦差变成了美差。

长风公主自早些年便立下规矩:

于外间设一张罗汉榻,以供值夜的宫人在榻上休憩。若无传唤,不必入内。

如若这夜值得还要叫苦喊累,那就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方絮想。

“听话。”长风微微板起了脸,见玉扣已经领着小宫女们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不愿在众人面前拂了方絮的面子,便道:“你去帮本宫把孔雀裘拿来。”

如今,钥匙她也有了。取来,方便得很。

方絮低头应“是”,但还是坚持帮长风净了面后,才退了下去。

能帮殿下多做点儿事,她便觉得高兴。

玉扣是殿中专司梳头的二等宫女,三下五除二,便将一个垂鬟分肖髻统好了。

长风满意地点了点头。

方絮拿来孔雀裘,正要服侍长风穿上,珠帘处传来了锦屏姑姑的声音:“殿下,昨夜有冰粒子,今日恐会有雨雪……这孔雀裘最怕受了潮气……”

“姑姑此言差矣。”长风缓缓转过身来。

锦屏姑姑蓦地怔住。

只见长风身穿白色细碎洒金梅花纹的交领褙子,袖口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出四合如意纹,随着行动隐隐闪现。外搭云鹤金银泥披袄子,下着烟青水纹绫波裥裙。似仙鹤临波,即将乘奔御风而去。

又像一株寒梅,清雅绝俗,莫可逼视。

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再好的东西,也要拿来用。”长风微笑道,“如果只是为了束之高阁,那姑姑又何须费心去补呢?”

锦屏姑姑低下了头,涩声道:“殿下所言甚是……”

长风见状,笑意更浓,忽然央道:“要不姑姑来帮我穿罢?”

要沉住气。

她告诫自己。

察觉到锦屏姑姑对法净格外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在法净和自己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长风很失望,更感到可怖——

锦屏姑姑就那么想让自己嫁到天颂,给老皇帝当妃子吗?

她的内心在悲鸣呐喊,可面上却也只能生生压下这一切。

因为今日,还有场硬仗要打。

锦屏姑姑闻言微怔,继而展颜,笑着上前。

“昨夜陛下自己歇在宣明殿。”

长风笑道:“那我们就先去宣明殿,再去正阳宫,最后去椒兰殿。”

正阳宫是孙王后的住处,而椒兰殿是黄贵妃的居所。

这样的安排,甚合规矩。锦屏姑姑赞许地点了点头。

越湖殿与别处都不同,依宫中的秀湖而建,三面环水,反而像是一座小小的半岛山庄。

因为离各处都远,所以巫越王孔方楚特许六公主长风可以乘辇出行。

若非因为深受帝宠,烈火烹油,单论这越湖殿位置之僻远,倒更像冷宫。

斗转参横一夜霜。

宫中的路面结了一层薄冰。

抬辇的内侍小心翼翼,生怕摔了巫越王最珍爱的掌上明珠。

可怕什么,来什么。快到宣明殿时,刚迈过一个角门,斜剌里闪出一个穿绯袍的人,吓了为首的两个抬辇内侍一跳。

左边的还好,右边的脚下没有稳住,打了个趔趄,连带着后面一排步伐都乱了。坐辇整个儿朝右一歪,幸亏锦屏姑姑眼疾手快,扶住了长风,她才没有跌出坐辇。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殿下?”玉扣愤然问责。

“你出口不逊,冒犯王子,又该如何治罪?”

说话的是五王子……身后的内侍。

长风这才看见,绯袍边上还有一团松花绿,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刺得她眼睛疼。

“原来是六妹,”五王子脸上阴睛不定,他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寒喧道:“意欲何往?”顿了顿,又道:“你宫里的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不怪他们,”长风笑得比他自然,“是他们遇到的人没规矩,因而学不到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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