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上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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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王子双目赤红,蓄满了伤恸之意,宛如一头受了伤的狮子。

可这只狮子是跛脚的,空余愤怒,却没有利爪来实施杀伤力——

即便事实如此,长风在触到他的眼神后,依然禁不住心头一颤。

没有人能抵挡那一记孤绝。

饶是长风,也不能。

因此她没打算抵挡,却也不会回避。她坦然受之,并且适时地抓住一个空当,俯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与五王子附耳说了一句话。

“我一定帮你报仇。”

咬字虽轻,可话里承诺的分量,却重如千斤。

于五王子更不啻是暗室中照进了一束光。

他整个人为之一振。

“所以……”长风沉吟着,陡然间将音量又切换回先前那般高低,“你要不要起身继续向前走?”

此时的五王子目光终于归于平静,冲着长风郑重地点了点头。

“六……”他想张口喊“六妹”,想与以往不同,发自内心地唤她一声“六妹”,可惜此情此景,却不允许他真切一回。

顿了顿,直接却又含蓄地道了句:“多谢你。”

长风则冲他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客气。”

多少未尽之言,多少未央之意,都包含在这稀松平常的两句礼貌对白中了。

两人起身。不消分说,便各自低头去掸身上沾染的尘屑。

皆在王室教育中浸染了十余载,有些共通的东西,早已刻在了骨子里。

比如对体面的诉求。

即便去死,也得体面。

五王子再次回身,望向那个被毒粉侵蚀、已无生息的挚爱,欲解下身上的外袍给对方覆上——

这也是此时的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可是一只手却在按住了他——

依然是长风。

“别。”她目带警告,紧接着自己宽衣解带,不顾众人的眼光,将外穿着的那件七条衣脱了下来,走上前去,轻轻覆在了丹歌的身上。

五王子再次想言谢,却又觉得一个“谢”字不足以达意。索性又闭上了嘴巴。

能够说出口的情意,都不够重。

谢意,也不外如是。

长风却没有想那么多,她的灵魂毕竟不是原装的,因此不会觉得:

当众脱一件外套,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要知道,脱了这件七条衣,她身上是原本属于方絮的一等宫女服。

可五王子要是脱下了外在的那身医官服,谁知道他原本的中衣会不会暴露身份?

“走罢。”

长风一拉五王子,回身却瞥见了众人皆是一副早已看呆的神情。

可是呆怔的背后,藏着的却是不尽相同的情绪。

唯亭只恨自己没能先一步反应过来,上前替长风做这一切。

寒食则是一早就反应了过来,但思及情状不得不生生克制住。

苗疆男子是困惑与艳羡,他实不解于中原女子的至刚至柔,至爱无尤的胸怀,隐隐又生出了对既得者的嫉恨。

可赭衣持剑人则是对她当众宽衣的鄙薄和一丝……掠夺。

长风前世是见识过掠夺者嘴脸,且日日与之生活在一起的人。因此对于这种不怀好意的敏锐度,远远高于她对商机的嗅觉。

后者为攻,前者为防。出击与自保之间,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长风默默忍受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以及那目光背后的内容。

她前世死于掠夺者之手,算是被掠夺个彻底。但今生不会。

她在心里泛起一丝冷笑。

赭衣持剑人也在冷笑,试图用这一丝冷笑去掩盖眼中涌现的炽意——

长风猜得没错:是掠夺。

法净的身形远比她要高大许多,因此穿在里面作为中衣的郁多罗僧,长风当作外袍依然是略显松垮地罩在身上。

实在没什么看头。

可脱了就不一样了。

赭衣持剑人饶有兴味地用目光上下打量着长风,容貌身段他都觉着应属上乘——

巫越王还真会享受。

连个宫女都这么出挑,那宠冠后宫的瑰焰夫人黄氏……得美成什么样?

成日耽于美色,难怪会被人打到家门口,包了饺子。

人人都道他醉心习武不近女色,事实上是因为他觉得世间绝大多数都是庸姿俗粉,实在不值得他为之耽误功夫。

若得女如斯,不妨考虑缠绵几晚,享享殊乐。

可惜他这番构想,绝不会再有实现的机会了。

几人终是上了划向越湖殿的船。

巫越的冬日再冷,都不会结冰。这是还能行船的原因。

哪来的舟楫呢?

西岸埠头,十丈宽的“绿绮”石桥之下,藏着这么一艘乌篷船。

篷舱内摆有小桌与蒲团,甚至在中空的桌腿中还各搁了一袋金银细软——

既能令桌子在行时四平八稳,又能给到它真正的主人双倍的安心。

宫外的那些房契、地契则在蒲团之中的腊纸包内。

可以说,这艘船才是长风真正的“隐形财富”。

“去撑船。”

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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