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短暂的光影如梦似幻（1 / 2）

童年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很慢，总体而言不太快乐但幸好我又擅于苦中作乐。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我也不太识得几个字。所以每天最大乐趣就是在乡野田间乱逛。

春天就一个人在萝卜田里对着一群花花草草捣鼓一整天，或者背着书包这里逛一下那里探一下慢溜溜地往学校走，又或者扯几根细竹芯外加几根槐树枝编一只四不像的小蜈蚣逗趣儿，再或者在大雪纷扰后的田野里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实在无聊再摘几只星星点点的野花涂抹在指甲上臭美臭美。

夏天就跟着母亲去秧田边坐着看青蛙产的一排排白溜溜晶莹剔透的卵，又或者下河捉小虾米顺道喝一口不断往外冒细沙的清水，又或者跟着一群大小不同的孩子去探险，光着脚丫踩着发烫的石子路往树多的地方瞎跑，又或者晚上跟着收稻谷的大人拿个小空瓶去小溪边捉几只扑闪扑闪的萤火虫，再或者坐在院子里盯着漫天的星空发呆老半天，也不知道自个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可能在想天上真住着嫦娥吗？也可能在想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飞上去住两天？还可能想我能不能偷偷把月亮抱回家。

秋天，秋天的记忆好像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只记得漫天黄叶盖着学校里的瓦，阴雨天满地都是落叶紧紧地贴在软泥里，这个时候如果轮到我大扫除的话，真的就很烦恼。除非早上有课，那么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扫它个天昏地暗。对了，那个时候小学最快乐的大概就是自然科学课了吧，买了放大镜，如果有太阳，你就很容易看见学校里一群小人拿着一个小圆镜对着一片棱角不太分明干黄干黄的树叶发愣，直到有细细的烟往尘埃里飞，你就会听见一阵欢呼雀跃。

冬天，我最喜欢的季节。没有太多理由，非要找一个的话，那可能因为我迷恋那种藏在阴雨连绵寒风刺骨中的独一份温暖吧。一切都被冻住了一般，大家都慢吞吞地，不像平时忙着各种各样的农活，起早贪黑没个空闲劲儿。那个时候早晨很容易见到打了霜的庄稼，和一层又一层白雾霭霭，上学的路上十米之外几乎就看不清人了。就好像突然闯入了某处秘境，总容易叫人感到恍惚。没事儿的时候，就把前一晚的洗脸水放在院子里，第二天醒来你就可以看见盆子表面那一层清晰可见的寒冰。伸手去捞，如果够小心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你还能捞出个完整的大冰盘来。当然这是我们小孩子的乐趣，大人们都是早早起来去河边直接拿几块厚厚的冰，具体干什么我至今不知道用处，总之大人有大人的需要嘛。再者冬天最幸福的时刻，还有过年，那个时候父亲母亲会带上我一起去集市买好多好多年货，花生、瓜子、水果糖，这些都是满满一大包。苹果、橘子，直接就是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家里买。买完一通吃的，还得一家人一起去大市场一人买一身新衣服。紧接着就是年夜饭，第二天再早早起来吃完“硬币汤圆”，就一家人一起揣一口袋五花八门的零食慢悠悠往街上凑热闹去。那个时候大年初一，街上人满为患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红绿灯根本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了，大家都是人头跟着人脚走哪里还管什么规则。那时候父亲还会把我背得老高，以便我能望见点舞狮的热闹。虽然我的父亲是个大半辈子都活得怯懦自私甚至卑鄙忘恩负义的人，我用尽世间种种词汇去形容都不足为过。但在那短短的几年中，我愿意相信那个时候他的的确确是在做着一位称职父亲该做的事，至少的确对我是好的是时刻疼爱着我的。仅仅对我而言，至少是这样。至于各中缘由，实在太复杂曲折我们留作后话。再说往后的热闹就是赶庙会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每家店几乎生意好到客人给没给钱都顾及不过来的地步，吃饭给钱还得靠自觉。总之，那个时候的年味实在是太足，各种新奇的习俗，好吃的好玩的，无疑对于孩童时期的我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

到这里，我童年时光里短暂存在的温暖与美好便算是结束了。不管中间和参杂着其他什么不好的糟糕的，我都被这些难的的美好时刻治愈着。是我此生永远想起来都无比柔软的时刻，就像走在一滩烂泥里偶尔遇见的那么几丛鲜花与野草，给了我一份勇敢与坚韧。说庸俗一点，就是支撑着此后乃至这一生走下去的动力之一。

至少在小学我的确过了两年非常快乐美好的日子，没有那么多无端的恶意与难过。虽然也遇见过那么一两次不好的，比如一个不认识的高年级的大哥哥，在大家都去河边捡不知道谁扔的一大堆菠萝时，他骑自行车从我身边经过，那个时候大概我也就一二年级吧。突然他莫名其妙就给了我一个耳光，甚至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下午放学的路上他会突然给我那么一下。大概又是哪里听见我是个被人买来的野孩子？大概就是突然一时兴起？我不知道。这是最莫名其妙的一次。再比如三年级又遇见一位数学老师，当我在教室替语文老师批改卷子时，他突然冲进教室很生气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当时根本不明白其中缘由，那位语文老师也很惊讶。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仅仅是因为我数学有一道算术抄错了题目。这是唯一一位到现在，我仍然对他保有敌意的人。不是出于无端恶意，我遇见了太多太多各种各样的人，现在我平静地续写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