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笑声（1 / 2）

茫茫雨夜中，几栋上错落复杂的老居民楼中生锈的铁架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是苟延残喘的病人。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小小的灯泡下，一个小女孩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外界深处的黑暗，毫不畏惧。

狂风带着雨水无情的拍打着窗户，每一刻都在妄图冲进房屋之中。

房间内，女人挂掉了一直接不通的电话，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小水，你先看会电视吧，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我不信，爸爸每一次都是骗人的。”小水踮着脚，蝶翼般的眼睫毛几乎要贴在玻璃上，“之前说要给我买粉猪猪他每次都没买，还有那个可爱的小手表......班上每一个小朋友都有。”

“还有我也想出去旅游，他们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可大可好玩了，还有大飞机坐......”

看着女儿那双纯洁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女人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乖...等爸爸回来，爸爸现在一定是在给你买粉猪猪，你先看会电视哈，等爸爸回家吃饭。”

“嗯嗯，小水儿最乖了。”小水拍了拍身上不小心蹭的墙皮粉，开心的坐在那台老代电视机前，“爸爸是最坏的爸爸，我才不要学他那样呢。”

“......”

女人望着女儿，想要开口说什么，许久后又咽了回去，悄悄的打开灯，翻开账本......

......

雨下的十字路口中，红绿灯有种神秘的朦胧。

“小伙砸，小伙砸。”

一位老人撑着伞慢慢朝着张石城走来，“我看你在这站半天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呵呵呵......”

张石城嘴里发出诡异的笑声，身体像是触电般抽搐着，几秒后，一滩臭水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你没事吧。”老人有些心急的拍了拍张石城的背，“要不要去医院。”

“呵呵.....”

张石城停止了抽搐，机械般僵硬的把头扭向老人。

啪——雨伞掉到了地上。

下一刻，老人的脸变得惨白，扭曲，他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地狱的轮回般，逐渐涣散，最终只剩下空洞的眼眶。

短短几秒的时间，老人像是失去了肉体与血液般，仅存的一层皮肉包裹着骨头跪倒在水坑之中。

“呵呵呵呵......”

张石城低头看了一眼老人，猩红的长舌从石面具中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诡异的笑声贯穿着整个天地，明明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每一个角落。

一种独特的声频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凡是能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全都像是失了神般陷入无尽的恐惧轮回中，直到被磨尽皮肉。

“呵呵......”

雨在下，风在刮，张石城像是喝醉般，尽情的嘲笑着世界。

步伐虽然蹒跚，但却十分坚定的向前走去。

这里是最繁荣的十字路口，又正是下班的高峰，所有人都想尽一切方法回家，车鸣、雨啸、人吼，坏掉的红绿灯像是规则崩塌的讯号，把车与人锁在了一起，进出不得，轻而易举做到了警察做不到的封锁现场。

“快走啊，前面的。”有人探出车，愤怒的按喇叭。

“下这么大雨，谁不着急，着急有什么用，前面不走我能走啊。”有人回应道。

“前面出车祸了么，我逆向走都过不去，现在掉头都来不及了。”有人在分析。

“让我想想今天发什么文案。”有人开始了录像。

“啊啊啊......”有人在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啊。”有人在吃瓜。

“快跑...有怪物。”有人从车里钻出来，狼狈的奔跑。

还没跑出几步，整个人就化成一具木乃伊，随着惯性摔了出去。

“跑，快跑！”此起彼伏的惊恐声如同雨幕独有的和声伴奏，不少人意识到了不对，在向外逃跑。

可是他们能跑多远呢，道路上被车流封死，两边的人行道都被停满了车辆，盲行道上是密密麻麻的自行车与电动车，原本可以救命的消防通道也被堆满了生活垃圾。

随着一位少女因为跑步路滑歪断了引以为傲的高跟，秩序混乱的波浪也扩散开来。

大片人群踩踏在一起，身体强壮一点的人从中挣脱出来，踩在人堆上向外逃出，身体弱一点的就会变成基石，再也不忍受现实的痛苦。

“呵呵呵......”

张石城缓慢的移动着，他宛如漫步在雨中优雅的死神，每一步都带着死亡气息。

而他四周的人海挣扎着，翻腾着，远远看去像是一群五彩斑斓的蚂蚁在抱团逃窜。或许根本不用【鬼泣】，人就被自己所杀。

“快...快报警啊。”有人喊道。

“先别...救我...先救我。”一只手从人堆里钻了出来，像是从坟墓里钻出的僵尸，血色的双眸里看不出一丝人性。

但似乎根本没人理会，他们只会关心自己能不能跑出去。

“回来！回来！”人堆中发出无助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