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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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势,另一只手指了指叶老太的屋子。

赛姜涨红着一张脸,不得不压低声音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叶琮在地上坐直,双手一合恭恭敬敬给赛姜行了个歉礼:“琮从小被夫子被祖母教导,做人做事必须勇于承担。虽然初衷是为救命,小生冒犯姑娘之罪也不可逃避,为做弥补,思前想后,只能委屈姑娘与我成亲。”

叶琮说完,神色严肃地看向赛姜,那双狐狸一般的眼睛好像晕染上一层水光,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中晶莹剔透,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

赛姜怔了怔,突然嗤笑一声。

这书生塞了一脑袋酸腐道德,把赛姜生生气笑了。

她笑到前仰后合,捂着肚子停不下来,她甚至笑出了眼泪,从眼角滑落长长地挂在两颊。

叶琮呆呆地看着她,原先微红的面色变得煞白。

赛姜边笑边摇着头道:“你一前途无量的秀才,将来就是带官帽的老爷,数不清的好姻缘等着你,你说你要娶我?”

“是。”书生很笃定。

“你书读傻了。”赛姜作了回应,也下了结论。

“但……”

赛姜打断叶琮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照你这意思,谁家想要娶媳妇了,索性就跑去澡堂子里把人看光了不就可以了,还省一笔彩礼钱不是。书生,帐不是这么算的。”

她回过头,盯着叶琮的双眼,坦然又坚定:“你书里的那套三纲五常框住的是你,是你们,但不适用于我这种人。省省吧,好好读你的书,考你的状元,别放在心上。”

叶琮久久没能做出回应,他本来打算说服了祖母,告之了陈夫子,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她商量的。

但是夏夜静谧,赛姜略带病气的面容中和了她身上的凌厉之感。而且这也不是她的西码头,而是在他叶琮的家里,这让他无知无觉地生出了勇气与冲动。

在摇曳的烛光下,她显得楚楚可怜,美得叶琮不敢多看,只能捧起书本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阅读那些他早已熟背于心的文字。

他也想到过她会拒绝,会臭骂他甚至打他,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却没有料到是以这样的说辞。她连让他表白一番雄心壮志,一定会高中出人头地再来娶她的机会都没有给。

叶琮蹲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扶正被赛姜踹翻的木凳,缓缓坐了回去。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叶琮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闭口不提刚才让他尴尬不已的话题,而是说起了赛姜之前拒绝回答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这次,赛姜没有骂他多管闲事,而是低下头了沉默了一会儿道:“帮主和我姐都死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嚎啕大哭,就像在讲一个故事般平静无波。

她劫后余生,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里的小榻上整整十日,伴随着□□之痛,这才从剧变之中缓过神来,直到此时此刻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叶琮震惊不已,他对赛帮主印象不深,可姜婉却与他说过话,甚至还站在他这一边替他强烈谴责了一番赛姜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恶劣行径。

“她人很好。”叶琮道。

“是。很好,是最好的人。”赛姜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捂住了眼睛,“我们是孤儿,记事起就在戏班子里。那戏班班主是个人渣,他白天逼着我们学戏练身段上台给他赚钱,赚不够钱就把我们往死里打,每次都是姐姐护在我身前。他们都认他打,可我性子倔,他打我我就还手。他急了,把我绑了起来,说要掐死我。”

“姐姐去求他,从他屋里出来后就发了三天的高烧,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战战兢兢,时常做噩梦,尖叫着醒过来。为了姐姐不再被他欺负,他再发疯我都一言不发任他打骂,我拼命练功,就想着上台能多赚一点赏钱,他高兴了兴许便不打我们了。”

“手里多了钱,他就去买酒,喝得酩酊大醉。他说我将来一定会成为戏班子的台柱子,他要捧我,所以他专门给我准备了一身新行头,让我进屋去看。我以为他转好了,心想将来姐姐和我不用再挨打了。”

赛姜苦笑一声,低声道:“那时我九岁,姜婉也才十三。”

赛姜从指缝中看到了清冷银辉,只差几日便可圆满。

她的语气变得凶狠,她太久没有回忆起这些不堪的往事,可是结痂的伤口从来未曾痊愈,一旦扒开便是鲜血淋漓。

“姐姐进屋找到了我,拦在我身前,她被那人渣扇了一巴掌。我要跟他拼命,被姐姐推出了屋子。我听到了尖叫声,哭喊声,我在外面拍门,可我怎么都进不去。”

“我守在门口,谁来劝我我都不走,等来的却是他衣冠不整站在门口说,姜婉没有唱戏的天赋,戏班不养闲人,等天亮他就要把她卖给青楼。”

“青楼是什么地方”,赛姜苦笑一声,“姐姐去了也活不成了。我趁人不备,拉上她逃跑,戏班的人在后面追。街上到处都是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帮我们,他们就这么看着,甚至给追我们的人让路。”

“然后,我撞到了一个人,是大哥——赛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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