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3)
赛姜脚步一顿。
书生又喘了几口气,再次出声:“你……”
这次声音沉静不少却依然响亮。
——“那你想要什么?”
——“你。”
他没有意识到他与恶女间的对话成了这样。
不加掩饰,不带润色,直白得足以让听者面红耳赤,让旁观者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
虽然日后想来,当下这段无意间促成的对话,恰恰就是他内心最真实而原始的剖白。
书生深吸了一口气,欲把接下去的话一口气说完。奈何他太过紧张,以至于气息不顺,风呛入喉咙引得一阵猛咳。
叶琮锤着胸口,脸红脖子粗地呛咳,心中自嘲不已。虽然他接下去的话,会引得赛姜不高兴,但就后面这段时日的观察来看,她大抵是不会揍他的。
他想问她:“你有没有想过,脱离漕帮,去过太平日子。”
可是既然笃定不会被揍,那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他怕会被拒绝。
非也,他一定会被拒绝。
所以,他紧张得乱了阵脚,失了分寸。
只是,还没等叶秀才从激烈的呛咳中舒缓过来,他腹部已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紧接着一股熟悉的霉烂味扑面而来,顿时暗无天日,混合着叮叮当当的奇怪声响他再次横飞了起来。
上下颠簸,东荡西驰,扛着他飞奔的人似乎故意针对他,晃得他翻江倒海。
等叶琮迷迷糊糊从麻袋里钻出来,已不见千水帮之人,只有几个路人虚虚围着他指指点点看热闹。
他左右一看,此地正是他几个月前被绑的那条小巷。与之不同的是,麻袋里除了他自己和行李,还有一包远多于一百两重的银子。
叶大秀才揣着沉甸甸的银子,飞奔回了家。叩响家门前,他手上一顿,瞄上了墙角边的一棵腊梅。
正值初夏,腊梅叶茂,生机盎然。
他缩回叩门的手,看四下无人,又低头瞧着怀里的包裹略一沉思。
不行,这银子若是被祖母和陈夫子发现,只怕会想东想西,以为他叶琮是为了钱财而不去考试。
了不得。
老当益壮的祖母一定会一手鸡毛掸子一手拐杖将他劈头盖脸一顿抽。
他蹑手蹑脚来到树下,也顾不得弄脏衣袍,跪在地上徒手刨坑。直到灰头土脸,满身泥污,叶琮才罢手。
他打开包袱粗略一数,至少三百两。
叶琮:“……”
叶琮心里一咯噔。
不是一群跑船的吗?怎的如此财大气粗。来历不明之财,那便更不能动了。
他又把银子分成好几份,如法炮制,掩埋于家宅附近大小不一的梅树下。用脚将土跺实,再用草皮干屑覆盖将痕迹彻底抹去,整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回了家。
家中祖母和前来问候的陈夫子殷切询问考试如何,叶琮迫不得已扯了谎:
赴考途中遇上水匪劫船,九死一生,因此错过了考试。
又见叶琮衣衫脏乱,身上留有大小不一的淤青与伤痕,祖母和陈夫子心疼得语无伦次,直道老天保佑,试可以再考,人没事就好。
叶琮内疚不已,却终究没能说出他人其实就在西码头的大实话。
从千水帮回来后,叶秀才的日子趋于平静,每日晨起早读,午后便去往玉松学堂辅助陈夫子授课,晚间伺候祖母睡下后便挑灯苦读,直至子时方能歇息,为下一次乡试作准备。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叶琮每逢单日就会前往一个武馆师傅家里,教其小孩认字读书。作为报酬,武馆师傅会调/教他一个时辰。
去时一个清秀俊逸的白净书生,回来时就是一个汗流浃背,遍体鳞伤的落魄子。
陈夫子询问何为?
叶琮解释,强身健体的同时也使头脑清明,且下次再遇水匪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此话乍闻合情合理,可陈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好在他这个得意学生回来后依旧孜孜不倦备考,再加上天赋过人,只要参加科试,必然金榜题名。
因此他也不再深究。
叶琮这边小日子风平浪静,赛姜那边却是风生水起。
与满爷之间的大小纷争暂且不提,副帮主阚正泽阚叔的回归更是让千水帮暗流涌动。
这日,赛姜以赛燃的名义在酒楼宴请几个小官员,同时也奉上这一旬的孝敬。
雅间里,赛姜打过招呼后便几乎不再说话。
跟随副帮主阚叔从外地回来的萧岁为主陪,点头哈腰之时,极尽阿谀奉承之本事,抬着酒杯将几位小官哄得心花怒放。
席间,几个男人好酒好菜,推杯换盏仍不尽兴,又让酒楼老板招呼来了两个花枝招展的歌女奏乐唱曲。
其中一个官员喝多了酒,彻底剥下了他道貌岸然的面具,喷着沫子以言语调戏起歌女来。
赛姜右手下意识一摸,突然想起——怕吓到几位大人,她特地没有带刀。赛姜翻了一个白眼,默默在心里将这个贪财又爱色的渣滓大卸八块。
唱曲儿的女子这种场面见得多,倒也镇静,不做理会自顾拨琴而歌。
官员索然无味,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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