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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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宁冷着脸坐在旁边,宋安珩慌忙扶住父亲,又是摸脉又掐人中,好在是将人救过来了。

转醒过来的宋同晋拉着儿子的手:“赶她出去,将这刁妇赶出去——”

宋安珩看向大嫂,面上很是为难。他叹口气,默不作声地扶起父亲,将人搀进堂屋休息。

宋安娴打从刚才就站了起来,此时帮着将桌上的杯盘狼藉收进厨房,清洗打扫。

这一晚的宋家格外安静,外头的蛐蛐和蛙鸣声渐起,整个村子都静了下来。

西屋里已经黑下来了,宋安秀也没舍得点灯,就坐在窗边,借着窗外稀薄的月色缝制网兜。

对于宋家这样的穷酸门户,哪怕是臭油灯都是舍不得点的。家里的灯油全都要留给小弟读书用,读书考功名,这才是家中顶顶要紧的事。

赵家许诺的八十八两纹银,就是八万八千钱!能买多少臭油呢?

可若非赵家私德有损,又怎会看中她这乡下秀才家的女儿。

她揉着眼睛,低着头凑到眼巴前,才能看清针脚。她把最后几针缝好,仔细检查过才算安心。

小弟明早就得用它捞鱼去了,往后家中兴许就能吃上好菜了。

宋安秀和妹妹并排躺在床上,她看着漆黑的屋顶,恍然间觉得眼前的这片黑暗就仿佛是她的后半生——黑得不见前路。

幼时爹爹给她们做过启蒙,宋家的女儿们也是识文断字的。

爹爹常给她们看贤烈女们的事迹,集市上的说书先生也讲过不少。她也曾感动过,震撼于她们的无私奉献与以德报怨。更曾在心中立誓,要以她们为榜样,做个让人称道的女儿、媳妇。

可如今如今却要她去换八十八两的聘礼钱。

她侧头去看安娴,三妹向来话少,却比她聪慧许多,她又是如何想的呢?

她觉着三妹应该也没睡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问什么呢?怎么问呢?她心里似有许多话想说,可忽然又觉得不必说。反正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罢。

黑夜中,宋安秀茫然地张着眼睛,身边的手忽然被拉住了。

宋安娴的手微凉,姐妹俩十指相扣,安秀的眼泪顿时无声滚落下来。

转过天来,天色还未亮,薛宁就被外头的动静惊醒。

她坐起身披上衣服,就听见外头宋同晋正拍着西屋女儿们的房门。

往日里父子俩都是起个大早,赶路到镇上的学堂里去,今日却不见宋安珩的人影。

想起昨日晚饭时,大儿媳妇说的话来,宋同晋人都要气炸了。

宋薛氏放肆忤逆尚且可以忍受,儿子阳奉阴违听从妇人安排拆迁,最难以姑息!

薛宁披着衣服也没出去,只开了一道门缝往外头看去。

李氏也披着外衣跟在宋同晋的身后,一同站在女儿的屋门前叫门。

西屋房门一开,就是宋安秀晚娘似的一张脸,她面无表情赌气似的说道:“小弟拿了渔网,早早就走了。”

宋同晋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去捞鱼了?!”

宋安秀好一会没吭声,就只站着。

宋安娴从姐姐身后闪身出来,她身上已穿好了外衫:“小弟说要去捞鱼孝敬爹娘,姐姐昨晚做了饼子,他带了路上吃。”

她说着便往厨房里去,故意热络地说道:“我去为爹再做些热粥,爹吃饱了再出门吧。”

她这一打岔,阻断了片刻硝烟,李氏也在旁边应声点头。

可宋同晋心里的怒火却未消散。

近日来,先是宋赵两家结亲受阻,外头又飘着流言蜚语,字字句句全在说他宋秀才的不是。

他昨日被薛氏险些气死,今日就跟炮仗似的,别人动不得、点不得。

宋同晋猛然扬声斥道:“读书的儿郎,如何能做那等山野村夫的活计!?”

女儿们惊愣住,就连旁边的李氏也惊得一哆嗦。

眼下天都还没大亮,地里还没人去上工,家家户户炊烟刚起,正是天色将明的静谧时候。

他此时这一声喝骂,比那平地一声雷的动静小不到哪里去。

他往日里骂人都压低了声,这会却一改往日的做派,生怕人听不到似的训斥:“我为你们启蒙,教你们明理,又供你们弟弟去读书习字,学圣贤文章,难道就是要你们去河里捞鱼的吗?!”

宋安秀仍旧那副死样子,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门口。

她心里是惧怕父亲的,以往她还会求父亲原谅,再不济也会低眉顺眼地伏低做小,可这会她却仿佛油盐不进了。

昨个她哭了一夜,这会眼睛都还肿着,父亲未曾关怀半句,只管训话撒火。

赵家意图结亲时,父亲赞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后来亲事黄了,爹娘就贬她是乡野村女鼠目寸光。

她在父亲眼里还不如那八十八两的好处钱,哭泣祈求又有何用?

眼见着宋同晋骂着骂着要抄东西打人,宋安娴赶忙劝:“念在姐姐和弟弟一心想为父亲分担家事的份上,就别打了吧!”

“家中自有我撑着,何须你们分担!?”

薛宁在小屋里瞧着,心里不禁好笑。家里的日子清贫成这样,这话也不知是怎么说出口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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