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氏兄弟(1 / 2)
息宁阁,雅间内
高处雕花的木窗被风吹开了半扇,阵阵秋凉悄悄地拂了进来,吹散了些许屋内污秽浓重的酒气。
张枯伏在黑漆雕花案几上,低声梦呓:“美人…我在这…美酒满上…满上。”
少顷
一阵脚步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李氏兄弟挟持着苏凝语,一行人走到雅间门前。
小二端着一盘精致的茶盏与点心,轻声跟在几人的身后,心中暗暗记下几人的样貌,整张脸隐于一片灰暗之中,叫人看不清情绪变化。
李易行至门边,顿了一顿,缓缓抬起手笃笃敲门。
良久,屋内并未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只有丝丝寒风透过腐蚀后木门上的缝隙,一阵阵地吹出来,李易不禁打了个寒战,眉心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有些胆怯地回首看向兄长,只见李诚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李易鼓起勇气抬起手又敲了敲。
小二脸上略显不耐,只觉端着托盘的手隐隐发酸,这些人怎么看起来高大威猛的,竟会如此胆小如鼠,想到此处,看向众人的眼神越来越沉郁。
苏凝语似乎察觉到了这道不善的目光,略带疑惑地回头看去。
小二恰好对上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似两汪清潭一般澄澈,不由得一怔;“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过去,心下一叹,若是小棠平安出生的话,现如今也和她一般大了吧…
他好歹也是一个男人,那三枚银针还抵在少女的后背,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此举与眼前胆小懦弱的男人有何不同?”
小二不自觉地将眼前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当作未出世的小棠看待,一念至此,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目光四处躲闪着,不敢看她的眼睛。
李诚目光瞬间变得警觉起来,他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两人眼神的交汇,正当他期待两人有其余肢体动作时,好在苏凝语及时移开了视线,浑然不知那三枚银方才差点要了她的命,面上微带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李诚微微眯起眼睛,冷冷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剜过,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许久,屋内始终不见动静,李易的眉心拧成“川”形,心下奇怪,张枯老大的身手也不弱,若是遇袭,按理来说也会发出不小的动静,他瞳孔猛然一缩,面色苍白的垂下头。
遇袭?难不成是梦织派来的高手?!
他一脸为难的再次回头看向兄长,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李诚僵硬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内心暗暗思忖着,正欲说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惶恐无助,握着银针的手指轻轻颤抖着,紧紧地盯着李易,思绪忽地回到多年以前的一个雨夜。
是夜,李诚背着腿部受伤的弟弟,淋着雨走在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望海街,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与酒楼早已经关上大门,再好的生意都比不上性命重要,息宁阁弄出命案的消息,在思洋县不胫而走,弄的人心惶惶,一些府邸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在雨水中飘摇。
李诚早已疲惫不已,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李易的伤处还未结痂,雨水的腐蚀下,隐隐有些溃烂,再拖延下去,待到伤口上的毒性发作起来,只怕保不住这条腿。
父母自他们幼时起,就在息宁阁中做着杂工,时日久了,老板便将看店的工作交给他们,傍晚时分,李诚正跪在思洋县闻名的医仙的府前,求他收自己为徒,传授扎针之术,他自幼就热衷医术。
李易陪着父母在酒楼中看店,晚上有时会有人酗酒闹事,店里正缺人手。
李诚正跪着,街道上忽然冲出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急匆匆地朝着官府的方向跑去,嘴里高声哭喊着:“息宁阁出事了,息宁阁出大事了!”
他定睛一看,此人双目通红,伤处颇多,披散的头发上沾满灰尘与血污,遮盖了此人的面面貌。
李诚忽地胸口一紧,不好的预感随即而生,一时心急,拔腿便跑向息宁阁所在的方位,途中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挣扎着起身,猛地一抹脸上的泥水,再次玩命地跑去,全然不顾浑身疼痛。
待他跑到息宁阁的小院时,只见身着各式服装的尸体躺了一地,流淌着的血水覆盖了每一寸土地,沿着高处,渐渐流入那潭清如明镜的池水,池中的锦鲤翻着肚皮,漂浮在殷红的水面上。
这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熏的李诚几欲作呕,努力控制着恐惧与焦虑,强打着精神在一堆尸体中苦苦找寻着,每当他从堆积的尸体中发现一张陌生的脸,心底怀着希冀的便会添上几分,内心祈祷着他们能从这次屠杀中幸存下来,一家人还可以像往日一样,满面笑意地围坐在一块,耐心的等他回家吃饭。
当他发现身高、年龄相近的尸体时,都害怕那是一张亲切而又冰冷的面孔…
木桥的另一头隐隐传出一阵啜泣声,李诚忽然警觉起来,弓着身子缓缓走上木桥,轻声挪着步子,避开桥上那些横倒的尸体,走近木桥下的死角位置,一具身怀六甲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满身血污的李易跪在一旁轻轻抽泣着。
“李易,父亲与母亲他们在何处?”
李诚摸着他的头,声若蚊蝇地问道。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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