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流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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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洐性子温润亲和,但心却是关不住的,他一旦认定的东西,便不会轻易动摇。

“我有时候挺羡慕洐儿的。”白泷敛下眸子,淡淡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听爹的话,但其实,我并不开心。”

他听从父命弃武习文,面前的路是白成光一步步为他铺好的。

太淡了,这种人生。

白泷给白成光系好披风,便要离开,“爹,外面风大,您回屋去吧,洐儿……您就放手去叫他做想做的事吧。”

院内的玉兰枝光秃秃的,映到白成光眼里,风稍一吹,便孤零零地叫人心颤。

白成光的手上有厚厚的褶子,斑斑点点,像枝上粗糙的皮。

他看着白泷慢慢不愿再与他谈心,看着白洐渐渐与他形同陌路。

白泷走后,白成光慢慢抚着枝干。

良久,才喃喃:“兰儿,孩子们都长大了,或许,真的是我错了。”

白洐的院中,仆人在来回搬东西。

白洐看到药箱的一角,有个白色的瓷瓶,泛着润泽的光。

那是在边境时,祁悯未用完的药。

他将瓷瓶攥在手里,觉得热得发烫,脑海里浮现的是笑容肆意张扬的一张脸。

祁悯,她心里明明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事,却又那么洒脱。

叫他无比仰慕。

“洐儿。”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白洐的拳头攥紧又复松开,“您要说什么?”

白成光长长叹了口气,“你娘走时,嘱咐我要照顾好你们兄弟俩。”

“当时我握着你娘的手,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我。洐儿,我只是怕,怕再经历那种痛苦。”

相顾无言,寒风过堂。

“罢了,为父想通了。”白成光胸腔似是泄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仿佛从未问过你们兄弟两个愿不愿意。”

“今后,你就好好走自己的路吧,为父再也不会阻拦你了。”

“爹……”白洐心底升出酸涩的滋味,嗓间像是糊了什么东西。

白成光已经转过身,声音些许沙哑:“洐儿,其实,爹一直都把你当成爹的骄傲。”

风卷起碎叶,模糊了逐渐远去的背影。

吹散了阴云,吹平了凸沙。

白洐瞳孔微缩,愣在原地。

“少爷,您的那一箱子书要搬走吗?”小厮搭着手过来问。

见少爷许久没能答话,小厮向上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少爷……您怎么了?”

白洐怔怔地望向远处,眼角鼻尖都是通红,说不上来是被风吹的,还是内心倾动。

他两只手指屈着转了转瓷瓶,道:“东西先不搬了,叫人再把东西收拾进来吧。”

“是。”

白家祠堂。

百十牌位码列在上,明烛闪烁,正下方跪了个半旬的中年男子。

“求列祖列宗佑我儿——平安顺遂。”

白成光长长叩首。

堂外,白洐与白泷远远望着,若他们是两束竹,那白成光便是不倒的山,无言的山。

“洐儿,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最担心的就是你……”白泷拍了拍白洐的肩。

白洐捏了捏手心里的瓷瓶,“我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白家不追求泼天富贵,白家子弟个个品行端正,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功劳。

而他想听的,不过就是那一句“你是爹的骄傲”。

白洐行出府时,寒风簌簌吹着,把纷乱的心吹散吹透。

他没带小厮,自己孤身在街上走着,俊雅的白衣公子总归是惹人注目的存在,往路上一走,风都是轻的,有几个妙龄少女忍不住频频回首看。

白洐不在意身边发生的一切,车轮的声音、摊贩的叫卖、人群的交谈越来越远,他的心像荒芜的原野,终于冒出绿芽来。

不知走了多久,他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匾是夏帝亲赐,独一无二,府门两旁高大的白玉石狮威猛无比,一如府邸的主人——那个支撑整个夏国军力的男人。

当初,他便是去求的这位大将军,让他捎带自己前往战场。

征战四年,他只往京中传过几封家书,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治疗伤员。

大将军心里为的是黎民百姓,他心里为的也是黎民百姓,慢慢的,他便为楚彧所用。

后来,又遇见了传奇的祁将军。

白洐觉得自己就像偶然划过天空的流星,看过高高悬在天上的日月,便也想努力脱离规划好的轨道,成为独特的一颗星。

白洐并没有进入将军府,他伫立了一会儿,慢慢转身离开。

楚彧能与祁悯在一起,他是开心的。

而他也要继续走下去了,自小读的医术、背的大道长德,驱使着他去毕生守护苍苍烝民。

此时,将军府的侧门,停了辆红木马车。

祁悯登上车子,还是又问了一遍那内侍:“太子殿下究竟有什么事?”

“哎哟,郡主,您都问奴才八百遍了。”内侍脸上堆着笑,“殿下说,您去了,他自会与您说。”

“行吧。”

什么事,非要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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