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前途（1 / 2）

“尤存，我后悔了。”齐浅浅无力垂眸，“我不该因为你，将我自己的前程也毁了。”

祁悯没有说话，静静站着等她继续说。

齐浅浅说：“我第一次见到大将军，十二岁。”

那一年，岁末将至，长京下了一场大雪。

她与家中兄长在戏楼听曲儿，听得乏了，就去楼底下透气，街道上人山人海，都是看那回京的楚将军。

她也跟着去凑热闹，踮着脚向那边望去。

最先看到的，是素白天地里的一匹玄黑的骏马，顺着勾勒金线的黑靴向上，齐浅浅见了一张叫她永生难忘的脸。

彼时的楚彧，还不是现今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他常年戍边，而这是齐浅浅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寡淡凉薄的楚将军。

她知道楚家的这位将军生得龙章凤姿，却没想到他要比她想象中的更惊艳几分，玄黑色的铠甲穿在他身上，衬得他冷冽孤傲，如九重天上浮世清欢的仙。

她听过许多关于这位楚将军的故事，配上这一张俊美容颜，已然成了闺阁少女向往的英雄。

她看得入神，人群推推攘攘，一下将她心爱的簪子撞飞，她不顾丫鬟的呼喊，慌慌忙忙地去捡。

马的嘶鸣声将她吓了一跳，一抬头，她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路中央。

楚彧及时勒住骏马，向下与她对视了一眼，平淡地说了一句：“小心一些。”

她呆呆地点头，站回路旁，男子身后暗红色的披风肆意飘扬，齐浅浅觉得一切景色如那寡淡的雪一般没了颜色，世上只剩那一点渐行渐远的红。

楼内唱韵悠扬，曲声夹着十二月清冽的风，在她心中缠缠绕绕。虽是严冬，她却仿佛站在温热的春日，内心有什么东西发了芽。

世间的情动，怕也不过如此。

在那之后，楚彧的每一次回京，齐浅浅都会去等他。

边境战事吃紧，楚彧鲜少回京，每次也只是待上几日便走，而她每一次送出的荷包和小玩意儿，也只是被原数奉还，得不到半点回应。

但是她不在乎。

再后来，她的舞被夏帝亲自赞扬，她名满京城，提亲的王公贵族媒妁往返，日夕登门提亲，齐府家的门槛都要被踏断。

可她一直在等，她觉得如楚彧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才配成为她的如意郎君。

齐浅浅说完这一切，痛苦地捂住脸：“我只当他的心是一块冰，迟早会被我捂化，直到我见到他看你的眼神，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

祁悯靠在墙上，“就因为这个？”

“尤存，你不懂！”齐浅浅红着眼大喊：“我从出生，未来便是被规划好的，我爹也想让我嫁给大将军，所以，唯有婚姻，我才可以为自己搏一搏！”

“尤存，我求求你。”齐浅浅一把拽住祁悯的衣袖，“可不可以替我求情，只要你开口，陛下定会……”

祁悯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尤存，尤存！”齐浅浅看着祁悯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黑暗中，终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出了昏暗的牢狱，眼前一片大亮，祁悯眯了眯眼，看见叶花朝在门口忧心地揪着帕子。

“尤存姐姐……”叶花朝上前一步，“齐小姐虽然犯下弥天大错，但她还这么年轻……”

叶花朝心思善良，她与齐浅浅是同龄人，自然二人之间有过相处，她心软也是理所应当的。

祁悯垂下眸子：“依照法律，她会被如何处置？”

楚彧在一旁开口：“残害皇室宗亲，一律以谋逆罪处理，主谋者斩，家中女眷充作军妓，男眷流放三千里。”

末了，他补充：“齐太尉位列三公，陛下应当不会加罚于齐府，但齐浅浅是免不了罪的。”

叶花朝蹙起柳眉：“昨日齐夫人也来求我劝劝尤存姐姐，模样实在可怜，尤存姐姐，你要不然就帮齐小姐求求情吧，只要你开口……”

“凭什么？”祁悯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牢门，眼中尽是冷淡，“那我遭受的算什么？我活该？”

她转身离去。

此时，长信宫的花园中。

满园菊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凋萎，残瓣被风带起，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被时光慢慢夺去年华。

亭中，石青色的宫纱高高扬起，太后坐在白石桌前，手捧一卷佛书，几个丫鬟立在后面服侍。

空山突然出现，像是连夜赶路，身上沾着未干的血迹，他猛地跪在地上，“属下无能，刺杀……失败了。祁悯没有死，孟达，应该也暴露了。”

四下顿时一片沉寂。

遽然砰的一声，茶杯如同玉屑在地上炸开，太后头上的金钗被带得飞起，她沉声厉喝：“一群废物！”

满亭侍从大气都不敢出，良久，才听见太后缓缓问：“祁悯为何没死？”

“祁悯坠崖后，竟将我们派来搜寻的暗卫全部解决，当时楚彧派了黑甲营，卑职不好再去追查，只能赶紧带寒鸥离开。”空山垂首道。

“祁悯竟有如此神通，坠崖还有气力抵抗哀家的精锐暗卫。”太后顺了顺气，觉得有些不对，“莫非，是被人故意放走的？”

空山不敢说话，又听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