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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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

在凌诀天的一生里,从未有过开心与否。

在凌诀天的一生里,却也只有温泅雪一个人,会问他开不开心。

温泅雪就是这样,和那双乌黑的眼眸一样。

有时候清澈难懂,像夜晚迷路时遇到一片幽静神秘的湖;

有时候纯真内敛,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时过境迁,这一世听到,却是温泅雪问别人开不开心。

凌诀天心头忽然滞涩了一下。

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像是南柯一梦,发现剑生锈了。

像是,小时候属于他的每天都会得到的糖果,因为他没有说过喜欢。

所以,被人以为不喜欢,于是拿去分给了别的小孩。

但,温泅雪不是糖果。

……

溶溶烛火之下。

温泅雪一只手托着侧脸,含笑静静望着桌子对面的君罔极:“今天开心吗?”

君罔极没有表情,淡漠瞳眸望着温泅雪,像无波无澜的海面,像海边的礁岩,寂静毫无生机。

像世界上最危险也最温顺的猛兽,看着主人。

“不开心。”

温泅雪托着侧脸,听到他诚实坦然的回答,唇角微抿又笑了一下。

眼里漫溢的宠溺加深一点,轻声问他:“为什么?”

君罔极没有笑,他从来不会笑,只有寂静,开心和不开心表情是一样的:“因为,并没有一起入学,你不在,没有跟我一起。”

在云麓镇的时候,温泅雪明明说得是,到了问道书院,一起上学。

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书院的弟子分为两类,一类是医修,一类是其他修士。

而其他修士,并不以所修是咒、符、法、阵、剑、器等作为分类,而是夫子制。

选择哪位夫子,便跟随那位夫子门下主修,而书院其他夫子的课,亦可同时兼修兼学。

除了药堂,其他学子上课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但,温泅雪恰恰就在药堂。

温泅雪看着君罔极的眼睛:“在云麓镇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白天你出门练刀,我在家里种药材,给人看病。到了晚上,太阳落山前你就回来了,我们一起吃晚饭。这里也是一样的。”

君罔极敛眸,眼底淡漠,低声:“不一样。在家,我知道你在,心很安全。在书院,我不知道。”

家里有那只魔枭盯着。

家里有院子周围他布置的结界。

任何风吹草动,君罔极都一清二楚,随时都可以瞬移出现在温泅雪身边。

但,书院不是这样的。

只靠魔枭不够。

温泅雪看着君罔极,眼神认真清澈:“那明天我带你去药堂看一看,这样你就知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了。这样,会开心一点吗?”

君罔极:“嗯。”

他还是淡漠,没有表情的样子,开心和不开心没有任何分别。

但温泅雪能看出来。

那浅灰色的眼睛,清澈的程度,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淡漠,心情不同也略微不同的。

连脸上没有表情的寂静也是。

君罔极看着温泅雪,低声,像被顺了毛的大猫,发出轻柔的咕噜:“你今天,心情好吗?”

温泅雪抿唇,望着他,坦诚:“有一点不好。”

君罔极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温泅雪身边。

温泅雪仰头看着他。

他站在那里,俯身看着温泅雪,这个站位和白天那个卓师兄有些像。

但是,君罔极没有丝毫侵略性。

尽管他身型高挑挺拔,他比那个人还高要瘦削一些,像一柄刀。

烛光的阴影打在他身上,无论是体型还是脸上的棱角,都比那个人更锐利,薄薄的肌理覆盖的骨骼每一寸都蓄满了力量,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雪豹,叫人倍感危险压迫。

可是,那张苍白俊美、棱角锐利,没有表情的脸,眼神寂静俯视着温泅雪,低头俯身压下来的时候。

温泅雪却只觉得安心。

君罔极的没有表情,并不是冷冰冰的,那张脸再棱角锐利,也不是冷峻,不是高冷,不是孤寒,只是寂静。

是,清澈的少年。

被他俯身拥抱,侧脸相贴。

就像是,被一朵猫猫花拥在怀里。

被初夏清晨的风,被春天山野的泉水,被秋天午后晴空的云,被冬夜窗外清冽的星空,俯身拥抱。

温泅雪也张开手,在他拥抱自己之前,先一步拥抱了他。

君罔极轻声:“现在,心情有好一点吗?”

温泅雪教过他,不开心的时候,被这样拥抱贴贴,会好。

这是君罔极第一次用,觉得,这个姿势抱得不够紧。

温泅雪闭上眼睛,微笑:“嗯。”

他们维持着拥抱,脸颊相贴的姿势,安静不动。

君罔极低声:“为什么,心情不好?”

温泅雪睁开眼睛:“因为,想到你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现在,你心情好了吗?”

君罔极:“嗯。”

温泅雪很轻地弯了弯眼睛:“那我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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