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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烧死的。一年前的傍晚,苏州东华巷的福元斋走水了,那场大火烧死了十多个人,从掌柜到客人无一幸免。霍渊也在其中。”

“福元斋?”

“一家点心铺子。”处暑继续道:“当时,霍郎中的夫人——也就是春娘子,她去衙门认尸的时候,根据邻里人的说法,春娘子独自拉着棺材,情绪平静,连一滴泪都没掉。”

“也有人说她可能是吓坏了,毕竟成亲还不到一年,她年纪尚浅,没经历过这种事,估计是六神无主连哭都忘了。”

沈从霖:“也许根本就不在意呢。”

处暑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春娘子与霍渊都在苏家长大,青梅竹马。成亲后两个人的感情也很好,邻里邻间都看到过他们时常一起上山采药。如果不是霍渊死得早,林小娘子这后半辈子应该过得不差。”

沈从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处暑的“单纯”。

感情这种事最经不起岁月折腾。

青梅竹马,新婚燕尔?

呵呵。

沈从霖的声音慵懒,带着淡淡的冷笑:“找个日子,去把霍渊的尸体扒出来。”

“是,公子。”处暑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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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婉在小厨房熬好了药,她端去二爷的房中。

今天的二爷脸上有了血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一些。他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散开,肤白胜雪,唇红似梅。

只是他的眸中始终带有一丝恹困,刚醒的二爷素来不爱说话,也不喜动。

春婉在一旁安静的等候。

直到二爷清醒一些,她才端着碗上前。

“二爷,喝药。”

他仍然躺着,眼神微微挪动,放在了她的脸上。

她今日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长衫襦裙,腰间是一条青色丝带,肩膀瘦削,腰肢纤细如柳,走起路来宛如从江南晨昏处吹来了一道微风,淡淡的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沈从霖视线上移,扫了一眼她的发髻,眉头微蹙。

简单的海螺式发髻,民间妇人常用。

她还真是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呢。沈从霖心底淡笑。

春婉靠近了些,如往常一样,轻轻舀起药汁,勺子送到了他唇边。

她看到男子的唇瓣微微含住勺子,漆黑浓郁的药滑入口中。

他神色依旧恹恹,好似喝的只是一口水。碗见底,这么苦的药喝完了,二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完药后,要为二公子湿敷。

他只是闭着眼,睫毛安静的覆盖在脸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几日的相处两人之间有了些许默契。

沈从霖发现这个小寡妇动作轻柔利索,换药方面比府中的丫鬟熟练的多。最主要的是,她话少。

只要他不提问,春婉几乎一言不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沈从霖在调养身子,每日犯困,精神不佳。

春婉换完药后见他睡着了,便没有出声,站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刚出去,就见到表小姐从外面进来。

翠翠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食盒。

“表、表小姐。”握着扫帚的小簪连忙行礼,她忍不住看了春婉一眼,这表小姐又要来为难春娘子?

二爷最近格外宠爱房中的那位通房,这件事候府上下无人不知。

表小姐早就听到了风言风语,她可是忍了许久,今日才总算找到了理由过来。

二爷身体不太好,养病的时候性子会变得很古怪,尤其不喜他人靠近。

所以大家都尽量不来这边。

表小姐心中不快,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发作,她只是转身坐到了石凳上,轻飘飘的看了贴身丫鬟一眼。

翠翠开口道:“表小姐特地给二爷做了他喜爱的红豆糕,还劳烦你们通报一声。”

处暑办事去了,一屋子的下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春婉。

除了处暑,这院子里也就春婉跟二爷最为亲近。

见到下人们的反应,表小姐脸色更难看了。

“给我吧。”春婉说道。

翠翠连忙将红食盒向一侧挪去,她皱起眉头,不满道:“这是表小姐的心意,你还想借花献佛不成?”

春婉轻声道:“二爷的吃食,素来都要仔细检查。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

翠翠在府中的时间,自然比春婉久。

她强词夺理:“就你那点小心思,还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分明就是想邀功!”

“翠翠,给她查。”表小姐不耐的开口。

“哼。”翠翠愤愤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好大的威风。”

春婉听到了,但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接过食盒,掀起盖子,看到里面放着的几块红豆糕。淡淡的甜香之气扑面而来。

只是……

春婉狐疑的看了翠翠和表小姐一眼,她伸手捏了一小块,指尖轻轻摩擦,那股奇怪的味道愈发明显。

小簪站在一旁,都可以问道红豆糕的香气,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似乎,只有春婉能闻到。

她的嗅觉从小就很灵敏,辩识药材尤其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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