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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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严重。”

他的话音裹挟着秋冬的凉意,渗入肺腑,令人颤栗。

比话音更凉薄的,是谈起父亲时,温寒声的那双眼睛。

尹夏知从回忆中回神,掺着袁媛往包厢走,湖色礼一层二层是宴会厅,专为大型活动准备。三层以上才是包厢,顶楼则设置了休闲娱乐设施。

温寒声提前就把包厢号发到了群里,乘电梯上到七楼,一路上静谧无声。

长绒地毯隐匿了脚步声,以至于拐角处的两人并未觉察有人到来。

尹夏知没注意,还是袁媛拉了她一把,两人侧身躲在墙角。

“那不是温学长吗?”袁媛压低音量说,“他对面的人是谁啊,看着好严肃。”

尹夏知也悄悄探出脑袋去看。

这条走廊没有窗户,顶灯落下昏黄的光束,扑落在枣红色的地毯上,有种西式古堡的神秘气息。

温寒声所站的位置靠墙,墙面上悬挂着一副油画,画的色调并不温馨,让尹夏知想起了戈雅的《撒旦食子》。

尹夏知寒毛直竖,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

想来温寒声那边的气氛也不好,不然他那双天生温雅的眼睛,此刻不含丝毫温度。

抬眼低眉间,只有浓浓的漠然。

而他对面的人——太久没见,尹夏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温父来,当他把手拿出口袋,她才凭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认出来。

温寒声说过,他父亲格外爱护那双外科医生的手。

一双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的手。

或许是眉眼间太过相似,袁媛看出端倪:“那应该是温学长的爸爸或者叔叔?总之是亲戚一类的,长得好像。”

那端,温寒声和久不见面的父亲,相谈并不愉快。

没有关切的询问,也没温情的嘱托。

平常父母在气温骤降后,诸如“要多穿衣、注意身体”的唠叨,他也不曾在父亲口中听到过。也许有,但应该发生在不记事的童年时代。

他印象中的父亲,永远忙碌,永远严苛。

甚至……

温寒声不想再回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脑海中却闪现过十分钟前的画面。

算起日子,他和温父有半年没见,这半年温父一直留居日本做合作研究。

大概从经理那得知他也在湖色礼,不惜抽出宝贵的时间来下达独属于温寒声的下一步人生规划。

是不是很可笑,对他本人从不上心,却又细致无比地安排他人生的每一步。

温寒声扯动唇角,麻木地听着温父公式化的交代。

“院长打电话给我说保送人选正在公示期,你这阵子安分点,别错过大好的机会。”

“外交司的郑部长很欣赏你,你去做他的助手,不会有坏处。”

“实习一年,郑部长就要留法,到时候offer司里会帮你做好。”

温寒声薄唇紧抿,懒得多说话,低低“嗯”了一声。

温父该交代的话都说完,离开前,告别的话也非同寻常父母,他拍了拍温寒声的肩膀,话语似警告,又似提醒:“别给温家丢人。”

凝重的气氛一直蔓延到角落。

袁媛拽了拽尹夏知的手,“我看着不像父子啊,怎么那位叔叔一点笑容都没有。”

尹夏知何尝没有注意到。

袁媛咬了下嘴唇,不太理解地皱眉:“有温学长那样的孩子,家长不该很骄傲吗?”

尹夏知的心思也沉下去,对啊,像温寒声那样优秀的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点能让家长不满意。

温父抬步向电梯口走来,袁媛赶紧拉着尹夏知背道而行。

“快走快走,要被发现了。”

袁媛被地毯绊了下,脚步一踉跄。

尹夏知反手扶住她,严肃地提醒:“袁媛,请时刻注意你现在是个伤号!”

袁媛比了个认输的手势。

走出两步,尹夏知不知怎得,突然有些担忧。

她顿住步子,回头望向走廊尽头。

遥遥一眼,穿过昏黄的光幕,落在温寒声的身上。

他直挺的脊背微微弓起,疲惫地靠在墙上,用左手捏着鼻梁骨,然后慢慢蹲下身。

折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像只巨大凶猛的怪兽。

仿佛要吞噬掉他。

好想过去抱抱他。

这个念头“腾”地一下窜进脑中,连尹夏知自己都愣了下。

她停顿的太明显,引来袁媛的注意。

她顺着尹夏知的目光望去,同样发现了异样的温寒声。

袁媛抓了抓衣摆,没有开口提醒。

看着尹夏知清澈的眼瞳中流露出的担忧,她用力抿了下嘴唇,“夏知,我想过去看看他。”

怕她听不明白,袁媛说得更具体一些:“我想去安慰他,你先去包厢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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