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1 / 2)
2母亲
星依到家,毫无意外首先遇上的便是母亲格外明亮的两只眸子。
“囡囡,快给妈妈讲讲婚宴的情景!”
身材玲珑的美妇赶忙从起居室的沙发上起身迎过来,麻利地接过女儿的手袋、婚礼伴手礼。
陈星依不否认,她母亲是美丽的,即便快四十岁,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皮肤和身材的状态都维持得很好。相比之下,她父亲扎在人堆里便如一粒沙掉进沙漠里,性格和外表都低调到不行。
光彩夺目的母亲跟平平无奇的父亲结合,在幼年的陈星依心里曾是一桩迷案。后来长大了,对社会和人有了更多的了解,也便有了几分了然。
——大抵因为,这世界上男女的结合除了外表的匹配,还有身份地位、财富家世。
“黎小姐,我累惨了,请许我一晚充足睡眠,到明天再细细说给你。”陈星依娇嗔。
陈母芳名黎雪芬,虽已经当了多年陈太,还是喜欢人家叫她黎小姐。她公司职员便都称呼她为“黎小姐”。
“陈太”算什么,陈姓人的太太,或者生养一两个子女,面目十分模糊。哪个女人不怀念当姑娘时的那段青春,尤其黎雪芬,那会子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像电影明星。向她抛过媚眼的男仔着实不少。
陈星依边说边脱掉高跟鞋子,拉开紧身礼服的拉链。假笑了大半天的小脸终于放松地垮下来。今天的婚礼本就是被母亲赶鸭子上架地驱着去的,虽然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但要星依自己选,她宁愿跟小姐妹逛商场或泡图书馆。
又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巴巴地去瞧热闹,除了局促和震撼没什么意思。
陈母笑嘻嘻地道,“知道你累了,洗澡水都帮你放好啦,来来,先卸妆洗脸,你敷面膜泡澡的工夫跟妈妈聊聊天,总可以吧?”
虽才不到二十岁,陈星依就已经在母亲的影响下认真护肤,又有从小练习舞蹈的功底,整个人出落得亭亭玉立,娇嫩白皙的皮肤莹润光洁。这让天生黑皮的妹妹十分嫉妒。
女人一张脸皮是底气,顶顶重要。
吃粥还是吃肉,一张脸皮定乾坤。
……
黎女士的教诲言犹在耳。星依去洗手间洗脸。比起母亲,念过大学的父亲,从小灌输给姐妹俩的教诲却是孔老夫子那一套——学问和修心养性比花枝招展更重要。的确,从小学到高中,涂脂抹粉的伎俩哪一本教科书上都没有。
父母在教育上出现分歧时,黎雪芬便撇撇嘴,小声嘀咕一句“书呆子”。
不过,父亲嘴上虽然是这么一套。但作为名牌大学优等生毕业的他,之所以选择中学毕业的母亲做配偶,恐怕不是看上了母亲的学问和美德。这一点,陈星依早有洞见。
这么说来,书呆子什么的最容易变节了,母亲黎雪芬小姐倒是对自己的主张,近二十年来一以贯之。
父母亲的教诲也算殊途同归,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更漂亮更优秀,在选择自己的人生路上面有更大的自由。
敷上面膜,陈星依满足地泡进浴缸,纤细的腰身慢慢没入温水,精油的香氛中,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啊——”
黎雪芬抱了李家婚礼的伴手礼推门进来,把星依吓了一跳,赶忙拉过浴帘,将自己跟母亲隔开。
“妈!i need privacy!”(我需要隐私。)
黎雪芬不以为意地笑笑,她在浴缸旁边坐下,打开大红色的礼品盒:一小瓶高级香水,一袋高档喜糖,几个手工喜饼。喜饼的包装上还特意标注某某残疾人协会制作。
何李家做事颇有格调,办婚礼同时不忘做公益,难怪大慈善家形象几十年不倒。
“只有这些?”
陈母略感失望,本以为千亿豪门的婚礼伴手礼会是些奇珍,现在看来,除了那瓶香水值些钱,其他不算什么,枉她花费上万大钞,费劲打通关系,才买得一张婚礼请柬。
“怎么了妈咪,收不回成本,后悔了?”星依笑着揶揄。
陈母把礼盒随手放到一边,道:“怎会后悔,让你去那种地方见识见识,这样的机缘未必是钱能买到的。”
陈星依轻轻叹气,“见识了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像做一个梦,辛德瑞拉十二点前必须离开舞厅。”
陈星依挑起小腿,做一个芭蕾舞的立脚尖动作。她从四五岁开始入门学芭蕾,断断续续跳了十来年,不过天资有限,真要成芭蕾大家是不能了。
陈母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不过比刚入职场的上班族日子稍稍好过一点,七十几平的房子还有十多年房贷要缴;全职的菲佣雇不到,只能请钟点工帮忙打理家务。我跟你爹地在职场虽然是个小小头目,但手下不过三五七人,见识和能力实在有限。”
陈星依“咿”一声,对黎小姐突如其来的自我反省十分讶异。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一向骄傲自强,虽只是中学毕业,但这些年来除了养育她们姐妹二人,还坚持在夜校学习,凭借美容护肤、文眉美甲的手艺,从学徒工干到店掌柜,算得上女强人了。
女强人竟也有如此自鄙的时候。
黎女士继续道:“做人顶要紧是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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